次日,清晨。
陆鹤鸣打着哈欠,睁开了眼睛。
入眼的第一个画面,就是建造粗糙,阳光都能穿过的,木板间有着一指粗缝隙的木屋屋顶。
昨夜在解决了韩猛的刁难,以及戳穿了王振三人的口供问题后,因时间太晚,众人都较为疲惫,所以陆鹤鸣没有熬夜继续调查,让众人先行休息。
卢成因还有公务,连夜返回了云州。
将士们则在外面搭建了营帐。
他也本想进营帐休息,谁知那时,他发现王振三人竟想钻进木屋里舒服的睡觉,自己睡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王振这三个诬陷自己的家伙,还想睡床?
他的暴脾气岂能容忍?
所以,他一把就将王振三人扔了出来,然后邀请程咬金和房遗直进入木屋休息,本以为在木屋里,柔软的床榻上,能美美的睡上一觉,谁曾想这木屋竟然四面漏风,屋顶还有那么大的缝隙,天刚亮阳光就照了进来,让陆鹤鸣翻来覆去,也没有睡的多好。
愣神了片刻,思绪回归,陆鹤鸣这才起来穿衣。
而这时,他发现其他两个床榻都已经空了,也不知程咬金和房遗直什么时候起来的。
走出屋门,陆鹤鸣就听到了程咬金的骂声:“你们究竟会不会造房子?不会造就别造!你们那是人睡的地方吗?我府里的马厩,都比你们这四面漏风的破房子睡的舒坦!”
陆鹤鸣一听这声,本来还有些迷糊的他,顿时就笑了。
他昨晚听着程咬金的呼噜声,还以为程咬金睡的很好,现在看来,受难的不止自己。
他循声看去,就见王振三人被程咬金喷了一脸的口水,也不敢还口,只能蹲在那里,一脸的委屈。
“陆校尉,餐食准备好了,过来吃吧。”
这时,一旁传来房遗直的声音。
陆鹤鸣看去,就见房遗直正慢条斯理的撕开大馕,优雅的咀嚼着,那样子,和旁边狼吞虎咽的将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陆鹤鸣心中不由感慨:“武夫当真粗鄙,瞧瞧人家读书人,看起来就赏心悦目。”
他来到房遗直身旁,接过大馕,直接吭哧咬了一口,优雅归优雅,但效率太低了,他还是喜欢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接下来陆校尉准备从哪里开始调查?”房遗直咽下嘴里的食物,开口询问。
陆鹤鸣想了想,视线扫过被程咬金怒骂的王振三人,道:“先和他们聊聊吧,看看他们究竟为何要陷害我。”
“他们能如实开口吗?”
“试试不就知道了。”
…………
饭后。
陆鹤鸣吃饱喝足,与房遗直来到王振三人面前。
听着王振三人肚子里发出的咕咕叫声,陆鹤鸣笑呵呵道:“饿了?想吃饭吗?”
王振三人顿时满是怨恨的瞪着陆鹤鸣。
眼窝内陷的王莱愤怒道:“你来干什么!?你这个恶贯满盈的恶贼!”
“呸!”
坏脾气的王振更是直接吐出一口吐沫,道:“我们永远不会向你这个杀了我们全族的仇人低头!天理昭昭,恶有恶报,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恶有恶报?”
陆鹤鸣听着他们的话,似笑非笑道:“你们说这话,就不怕冥冥中真的恶有恶报?别一口一个仇人,显得你们有多委屈,昨夜的事还不够清楚?我们究竟谁对谁错,你以为大家都眼瞎耳聋,还会听你们在这里狂吠?”
王振三人脸色顿时微变。
这时,个子最矮,长相有如猴子一样的王冲眼珠一转,说道:“我们承认,我们当晚确实没有看清楚你的样貌,但我们清楚的听到了你的战友呼喊你的名字!”
王莱一听,也连忙道:“没错!我也清楚的听到他们喊你陆鹤鸣,而我们之所以说看清楚了你的相貌,也是报仇心切!我们全族的人都死在了你们这些狗贼的手里,我们内心悲愤,又怕你们官官相护,所以我们即便说的有些夸张,也是情有可原!”
体格高大的王振,登时泪流满面,哭的如同二百斤的孩子:“我们也不想说谎的,但我们怕啊,怕你是大官,怕官府护着你,我们只是普通百姓,我们能怎么办?我们也是没办法了!”
王振三人顿时哭成一团,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当真是闻者伤心,听着落泪。
房遗直看到这一幕,眉头不由紧紧皱起,他本以为陆鹤鸣昨夜戳穿了他们的谎言,王振三人会老实一些。
可谁知,只是一夜,他们就又找到了新的借口。
偏这借口,还没法如之前的眼睛看到一样,能够验证真伪。
他不由看向陆鹤鸣,就见陆鹤鸣神情平静,仿佛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耳朵听到的,不是亲眼所见……”
陆鹤鸣双目深邃,宛若有着看穿一切的神奇力量,他盯着三人,声音低沉道:“既如此,那你们是如何在长安县衙,一眼就找出我的?”
“我记得我见你们时,可一个字都没说……别告诉我,你们会神魔之术,只是耳朵听一个人的名字,就能知道他长什么样!”
听到陆鹤鸣的话,房遗直顿时目光一寒,陡然看向三人。
他声音发冷,道:“又在说谎!你们当真是觉得我们好骗,戏耍我们吗?”
“我看,我们就是对你们太好了!本不想对你们用刑,但现在看来,你们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房遗直平常不发火时,温温和和的。
可一旦真的动气怒来,别说,真的有几分威严。
王振三人都是普通百姓,面对官员本来就内心紧张,此时听到房遗直这话,顿时全身一抖,表情越发惶恐。
“我们没有说谎,我们说的都是真的!”
“是啊!我们虽然当时没有见到陆鹤鸣的样子,可我们到长安后,通过名字打听到了陆鹤鸣的下落,偷偷见过他的样子,所以我们才会知道他长什么样!”
“天地可鉴!我们真的没有说谎!”
房遗直眉头紧拧,越发感到王振三人的难缠。
这些家伙,当真是说起瞎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偏他们的解释,还并非完全无理。
房遗直再度看向陆鹤鸣,就见陆鹤鸣眯着眼睛看了三人一会儿,旋即笑了一声,道:“接下来,我们玩个游戏吧。”
“什么?”众人一怔,连房遗直都面露疑惑。
陆鹤鸣缓缓道:“接下来,我会将你们三人分开,安排人对你们一一进行审问,如果你们三人中有某个人说出真相,那么这个人我会主动为其求情,不会让其承担任何的罪责,他可以无罪释放,继续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如果有两个人说出真相,那么这两个人,皆会得到减刑,会获得从轻发落的机会!”
“但如果三个人都不说出真相,那当我查明一切后,你们的罪责将会从重处罚,也就是说……”
陆鹤鸣向前一步,魁梧的身躯陡然浮现凛冽的杀机,顿时给王振三人巨大的压力,让他们浑身发颤。
陆鹤鸣冰冷道:“原本你们可能只是会坐牢,但从重处罚之后,你们会变成斩首!你们要付出的代价,比你们料想的,要重十倍不止!”
“什么!?”
“你……你不能这样!”
王振三人听到陆鹤鸣的话,神色顿时陡变。
“不能这样?”
陆鹤鸣勾起嘴角,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你可以问问房郎中,我有没有这个权力?”
房遗直迅速明白了陆鹤鸣的意思,眸光微闪,说道:“此案是由陛下特批,由陆校尉重查的,陆校尉当然有这个权力。”
王振三人脸色顿时难看许多。
“陆校尉……”这时,房遗直忽然提出了一个问题,道:“你刚刚,似乎没有说出如果三个人都招了的情况,若他们三人都说出了实情,该如何?”
王振几人下意识看向陆鹤鸣。
就见陆鹤鸣咧嘴道:“就没有三人都说出实情的可能啊……”
“没有?”房遗直不解。
陆鹤鸣缓缓道:“我只给两个人机会,也就是说……”
他视线从王振三人表情紧绷的脸庞一一扫过,缓缓道:“你们如此冤枉于我,差点害我枉死,我岂能将你们全部放过?所以,至少有一个人,要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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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你们都要说出实情,我也只会选择前两个开口的,就是不知道……”
他看着神情紧张的三人,将他们的反应一一收归眼底,淡淡道:“最后,是你们中的哪一个人、哪两个人,或者三个人都倒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