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其内心的情绪却波澜起伏难以平复:脚丫也这么肉乎,要是用它给我搓搓jī巴夜色笼罩四野,长空皓月眯缝起眼睛,在初春的日子里,每一个院落都显得那样安静,而每一个房子里又都在上演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当他们开始有所意识,新的一天又到来了。
土黄色的街道中人们脸上笑意盎然、动作娴熟,难得赶上一回无风净亮的好天气,在锣鼓被敲得震天响时,陆家营的长堤也就跟着它们噎起脖子一起嘶吼起来,登上赵伯起的面的,杨书香没唱“沙家浜”也没看到自己的兄弟赵焕章,据琴娘说焕章又“失踪”了。
是骑着山地车失踪的,赵大就笑骂起来,听得出来,赵大的笑声多少还有些鼓励儿子的味道,杨书香就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他笑的原因是因为焕章着了魔又去小王庄潇洒走一回了,为此他唏嘘不已,同时又心生异样。
挥手跟姥姥姥爷道别时,他看到表嫂依依不舍地在跟妈妈说着什么,四舅似乎也在叮嘱着啥,看到妈妈摆手跟姥姥姥爷说:“赶紧回介吧,怎么回回都要你们送呀?”
这一幕幕落在他的眼里,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妈妈出嫁时的样子,这心里就有股子迫切。回头撩了一眼马秀琴,心跟被棒子敲了似的扑通通的一阵乱跳,于是杨书香冲着赵伯起笑了笑:“赵大,我琴娘可够时髦。”
“就说嘛,给你琴娘买来之后,她还不好意思戴呢。”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杨书香不太清楚,不过当着赵大的面去夸琴娘,他觉得既新鲜又刺激。
而且心里朦朦胧胧,由此他开始怀疑,这样讲自己有没有瓜田李下的嫌疑呢?在猜忌中琢磨着,很快就否定了自我:赵大拿我当个孩子,就算是做梦恐怕也不会梦到我和琴娘睡在一起。
长堤之上,车子缓缓行驶起来,赶回沟头堡时,锣鼓声击打在心头似乎从未间断过,杨书香不知这是不是错觉,下车时似乎听到琴娘召唤自己,他下意识“嗯”了声,等车走了才意识到没听清琴娘说的是什么。
挪着步子走进胡同,本想冲进去却变得磨磨蹭蹭,好不容易来到门前,这一脚才踏进门里,又撤了回来。不知儿子琢磨啥呢,柴灵秀支唤一声:“不进屋换身衣服?”
杨书香楞了下,他摇了摇脑袋,脚一搓,连续几个滑步便退到了房山根底下,朝着胡同里面一扫,见后院的门开着,便呼了一声:“我先上后院看看”
不等柴灵秀回音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后院的门口,站在灯笼底下,他反倒有些胆怯,疑神疑鬼不敢朝里走了。
“干啥呢香儿?倒把东西捎过去呀。”柴灵秀喏了一声,扬起手来提线儿似的又把杨书香的注意力给拉扯回来。杨书香嘿嘿一笑,嘴里答应着,颠颠地上前把东西接在手里:“正惦着问我奶给我谱曲没?”说的倒也不是瞎话,因为那首彩云追月直到现在还没找落。
“去吧,一会儿我也过介。”“哎。”声音贯穿在胡同里,回响的那么一刻,杨书香怀疑自己已经成了黄花鱼,贴在墙根上开始游了起来,他希望能听到点动静,又打心眼里讨厌任何响动。
倘使真要听到动静该怎么做?杨书香瞅了瞅贴着年画的套间玻璃,用手捶墙的傻事儿是不能再干了。
但他不介意拾起个砖头之类的东西扔过去,让碰撞来得更猛烈一些。杨书香提溜着东西走进里屋,杨庭松正端着本书在午后享受着时光的消遣。他叫了声“爷”杨庭松就张望过来。
那一刻他不免为爷爷脸上慈祥的笑而感到费解疑惑。在他眼里,彼时的爷爷状若疯狂俨然就一魔鬼,此时又成了孜孜不倦读书的老先生。这,这还是我爷吗?至于什么彩云追月早就给他抛到了耳台子后面了。
“啥也不缺,留前院吃吧。”看到杨书香满手零碎,杨庭松放下手里的书,老怀畅慰地摆手示意让孙子把东西提溜回去。杨书香舔起嘴角干笑一声:“留了。”
把东西放到桌子,走过去挨在炕沿儿这么一坐,便跟针扎屁股似的,又猫爪挠心般来回嘀咕,哼哼唧唧的样子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滑稽:我又没做亏心事,害怕啥?要说害怕也应该是他们!
径自站了起来,走到茶几前:“这么多书?”杨庭松“哦”了声,念叨起来:“你老爷还回来的。”杨书香捡起一本,正要翻看。
“你不去看秧歌?”他看到爷爷在盯着自己,目光所在,那张脸足以用慈眉善目来形容,也真没有刻着什么,就回了句“等会儿我妈。”又把书放了回去,然后整个世界变得苍白乏味,令人提不起半点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