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清扬摇头:“当然要躲,然然这一下看起来就很用力,等会把我踢坏了,还要然然把我带回去。”
贺祺然:“……哈,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不听,给我打一顿,快点别躲。”
段清扬听到贺祺然的话却只是微微挑眉,对贺祺然露出一个抱歉的笑:“不行,真的会很痛诶。”
贺祺然:感觉被挑衅了。
于是贺祺然选择拔腿就追,段清扬见真的惹怒了贺祺然,心中暗道不好,但想起徐义明的话,还是拔腿就跑。
徐义明说,祺哥真生气时,是真的会把人按倒打一顿的。
明明都不是什么幼稚的人,却在不大的小区里玩起了追逐战,贺祺然体力不及段清扬,但这种小小的追逐还是游刃有余的,他情绪上头,满脑子都是要把段清扬按到地上打一顿,段清扬则是在想,然然刚刚吃完饭这样跑真的受得了吗?
……可是真的不想被打。段清扬边逃跑还边天马行空地想着,一边还贴心提醒贺祺然:“然然,你刚刚吃完饭,别跑太快。”
贺祺然火冒三丈:“你真的不是在挑衅我吗?”
段清扬:“……我是冤枉的。”
趁着孙孙不在,偷偷溜出来的贺阿婆和小姐妹们往小区外面走,见到不远处有两个身影在追逐,其中有一个怎么看怎么像自己的乖孙。贺阿婆站住凝视了一会,若无其事地转身往外面走。
“一定是看错了,我的孙孙那么乖,怎么可能跟个野小子一样到处乱跑,肯定是看错了……诶诶诶!走慢点!怎么都不等我!今天晚上都等着输给我啊!”
尚且不知道自己这样“活泼”的一面被贺阿婆看了个正着,要是知道了,贺祺然也肯定是先质问贺阿婆为什么又偷偷跑出来。
现在的贺祺然还在追逐段清扬。他体力不支,也确实刚刚吃完饭,不像段清扬一样聊了一整个晚饭时间,贺祺然实打实吃了两大碗饭,跑得久了就有点吃不消了。
他停下来,把手撑在膝盖上喘着气,双眼放空地盯着地面。
段清扬见他没再追上来,也停在贺祺然不远处喘着气。他缓得更快些,等到心跳平复,他就走到了贺祺然身边:“然然现在还难过吗?”
贺祺然抬起头看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脱口而出:“我累了,要休息,你把我扶到那边的椅子上。”
段清扬似乎没有意识到贺祺然的语气有些过分直白,甚至有些不客气。他只是苦恼地看着那个有点脏的长椅,叹气:“然然,不是我不愿意,是那个椅子有点脏了。而且你刚刚运动完,怎么能坐下呢?”
贺祺然:“我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啊……算了,跟我走会吧,说好的散步怎么变成这样。”
段清扬应了一声,倒是极为自然地上前一步扶着贺祺然:“你想挽着我还是搭着我?”
贺祺然看着他半曲着的手臂,有点沉默:“……搭着就好。”
怎么想都觉得挽着很奇怪吧!贺祺然怀疑地看了段清扬一眼,段清扬神色坦然地望回来,眼神询问。
贺祺然:“算了,走就是了。”
贺祺然腿有点软,胃里也有点难受,他有点后悔,刚刚不该跑的。因为不太好受,所以这么一路下来,贺祺然一直没有说话。
“那现在能回答我为什么不高兴了吗?”段清扬边走着边这么问贺祺然,眼神只落在他身上,“然然没必要瞒着我的,我都可以接受。”
贺祺然真的很想踹他一脚,为什么有人这么读不懂空气,他明明就不想说话了,段清扬却还要问。
但贺祺然确实没有力气了,他有气无力地趴在段清扬身上,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身体不好,为什么段清扬看起来没有一点问题,他却要死掉了。
贺祺然敷衍他:“你来了我挺高兴的,真的没有不高兴,这是你为我准备的惊喜,不是吗?”
段清扬轻笑了一声:“所谓惊喜,是要对方觉得是惊喜才能算得上惊喜,要不然就是惊吓了。然然要是不高兴我也可以理解,毕竟我确实来得有点突兀了,也没有提前和你说一声。”
段清扬不是不懂这个道理,他是个很通透的人,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跟在段爹身后出入各个场所,他确实也学到了点真东西。段清扬一心想着要来见贺祺然,却没有提前给他打预防针,也没有问过贺祺然的想法。这不符合段清扬的做事风格,但他就是这么做了,可能是情绪上头,也可能是……想见他。
贺祺然捂着脸,声音闷闷的:“……对我来说,这就是惊喜,真的,没有骗你。”
“那换个问法吧,”段清扬今天比平常要温柔不少,“然然是不是有点失落?不管是不是因为我。”
贺祺然趴在段清扬身上好半天没有说话。他有点哽咽,但又好像是段清扬的错觉:“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会看眼色。”
段清扬唔了一声:“我爸经常说这样的话,尤其是他想带我妈出去过二人世界的时候,他总是怪我看不懂眼色。但有时候就是我妈不愿意去,结果他就总是怪到我身上。我为了家庭和睦付出太多太多了。”
贺祺然被他逗笑了,笑了一会,他只是低低回应:“……真好。”好在哪里呢?却不肯说了。
段清扬有点苦恼地挠挠头:“要是真的不想说,那就不说好了,但然然要高兴起来嘛,我大老远跑过来可不是为了让然然不高兴的。”
“……我只是不明白,”贺祺然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也不敢相信,有人会因为我而来。”
段清扬的话一顿。他静了下来,静静地听贺祺然说话。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因我而来,也不敢相信有人因我而来,段小羊,你是第一个。”贺祺然依旧趴在段清扬身上,他像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段清扬似的,选择了当鸵鸟逃避,“可是我真的值得吗?你又为什么愿意为我而来呢?你说不清,我也不明白。”
段清扬张了张口,最后却没有说话。他当然有很多话可以辩解,插科打诨的走心的,只要他想,他可以想出很多解释。可是段清扬想,不是的,然然好像不是要他的解释。
“像我这样的人啊,”贺祺然的语气有点疲惫,“不太懂这种炙热的感情,也不懂你们这种像是太阳一样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所以我不高兴,所以我有点难过。可是我,真的也很高兴,很高兴你愿意为我而来,所以我愿意把一切抛之脑后,不去想。”
不是的,段清扬想,如果对面不是然然,他就不是太阳。
贺祺然自嘲地笑了一声:“没关系,我很擅长自己说服自己,所以,真的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