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乃为南国最大的商贸重埠,更是一个繁华与沧桑交织的历史名城。
石板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招牌用朱红漆就,风中摇曳生姿。
街上行人如织,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构成一曲独特的市井民风。
城内的西关大屋,青砖瓦房,门前石狮子威武庄重,透着一丝沉静与古老。院内树木葱郁,偶有蝉鸣鸟啼,仿佛在诉说着历史的沧桑。宅内雕梁画栋,精美的木窗透出斑驳的光影,显得古朴而雅致。
城外珠江畔,帆船点点,渔民摇橹捕鱼。
波光粼粼的江面上,传来阵阵渔歌。
码头上货物堆积如山,商贾云集,南来北往的客商在此交汇,各种方言交融,喧嚣异常。
转过热闹的街区,一条幽深的胡同映入眼帘。这里远离了城市的喧嚣,显得格外宁静。
斑驳的砖墙爬满了青苔,时不时可以听见几声孩童的嬉戏。
孤寂的老人坐在门槛上,轻轻挥动扇子,驱赶着蚊蝇,回忆着往日的岁月。
此时的广州,不仅是商业的中心,也是文化的交汇地。
书院里学子们朗朗的读书声,与远处寺庙的钟声交相辉映,展现了一幅文化与商业并重的繁荣景象。
几名身着奇异服饰的汉子在一名当地向导的陪伴下,走在喧闹的街市上,好奇地四下张望打量,似乎对这个城市的所有一切,都充满了浓厚的兴趣。
“哎,看那边!”陈瑞轻轻地碰了碰周勇的肩膀,示意他朝街角看去。
“哟,这是在……卖儿卖女!”
周勇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边一溜地跪了七八个孩子,十岁不到的样子,有男孩,也有女孩。
男孩皆赤果着身体,女孩也仅遮了一件破布片,一个个全都披散着头发,脏兮兮,乱糟糟的,颓然地低垂着脑袋。
在孩子的身后,可能是他们的父母,也可能是人贩子,眼睛不断地往街上看来,以期有大方的买主过来,将这些孩子买走,从而换得几顿饱食。
但是,街上的行人步履匆匆,无人停下,甚至连看都不看一眼。
想来是对这种事情,早已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这些年来,大明天灾人祸不断,朝廷也是焦头烂额,到处去补窟窿。
奈何,大明这间数百年的老宅,委实已破败不堪,难以自持,若是没有一个好的裱糊匠,如何能堵的住四下漏风的窟窿?
在广州城,像这种卖儿卖女的难民简直数不胜数,哪里会有人投来一丝关注。
“你想买下他们?”
周勇看着这七八孩子将陈瑞递来的几块糕点瞬间抢去,飞快地塞入嘴中,然后抬起头来,露出渴求的神情,希望再能施舍一点,心中甚是不忍。
“咱们那里正好缺人。”陈瑞蹲在地上,一脸同情地看着几个孩子。
“我们那里目前是缺青壮男子……”
“这些半大孩子也可以做事的。”陈瑞说着,眼睛看向原航海教官邝旭。
“问问他们,每个孩子多少钱?”邝旭也是面露戚戚。
造孽呀,这些孩子已经是瘦得皮包骨头,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们,嘴里不断地吞咽口水。方才施予的一点吃食,已然勾起他们饥饿的欲望,干瘪的肚子一起一伏的。
孩子身后的几名大人露出几分犹豫之色,既痛苦,又无奈,下意识地伸手将孩子揽到自己的近前。
“要不,连大人一起带走吧。”陈瑞见状,心中更是不落忍。
“过两天,我们就要离开了。”周勇颇为担忧地说道:“要是将他们都带上,就这身体状况能不能在船上扛得住?”
“……”邝旭闻言,看着面前这十几个羸弱不堪几乎风一吹就要倒的大人和小孩,心下一沉,一股难言的哀伤立时涌了出来。
这该死的时代,该死的王朝末世,该死的天灾人祸!
这要是没人管的话,多半会活活饿死在街头。
“你们愿意出海求活吗?”他蹲下身子,轻声问道。
“各位老爷,给口吃的,就算做牛做马,我们大大小小……也都愿意!”一名瘦得像骷髅般的男子有气无力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