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谢鼎趁机又添了一把柴:“好教你等知晓,寿光、昌乐二县如今的知县、县丞以及主簿,俱都是在锁厅试中脱颖而出的胥吏。他们先前与你等一般无二,都是胥吏,如今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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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
一众胥吏深吸一口气,只觉得热血上涌。
这韩县长,当真是英雄豪杰!
一名税吏忍不住问道:“知……知县,我等眼下该如何?”
如今卓主簿死了,这千乘县的官儿,可是有一个实缺呢!
谢鼎吩咐道:“你等暂且如往常一般,各司其职,协助本官治理县城,安抚民心。届时,韩县长自有安排。”
“卑下领命!”
一众胥吏齐齐拱手应道。
每个人的精气神,与先前完全不一样,干劲十足。
见到这一幕,常知县心中不由暗叹一声。
韩桢当真是好手段。
“知县,俺呢?”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大堂角落里,陈都头抱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欲哭无泪。
谁没事愿意抱着个死人脑袋。
他但又不敢随意扔掉,只能强忍着膈应抱着。
谢鼎吩咐道:“你领快班皂吏,执卓主簿人头前往县中大户富商家中,请他们来县衙一叙。”
“卑下遵命!”
陈都头赶忙应下,领着快班的皂吏们匆匆出了县衙。
卓本这颗人头的震慑效果极佳,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城中高门大户与富商们,一个个面色惶恐的赶到县衙。
谢鼎为官二十余载,远不是何隽这等愣头青,手段老辣。
一番连消带打,将这些人尽数拿捏。
当然了,手段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他的身份。
富阳谢家这块金字招牌,还是很好用的。
就这样,千乘县以一个无比平顺的过程,归入韩桢手中。
……
翌日。
清晨,接到韩桢军令的魏大,心中激荡。
安排士兵们整军后,又交代了一番火药工坊的事宜,随后架马赶往县城之中。
来到县衙,他直奔大堂,寻到常知县。
魏大本就不善言辞,开门见山道:“常知县,此乃县长让本都统转交与你的调兵手谕。军营之中,留有三百青州军将士,同时小王镇与松山村共计六百乡勇,也可调用。”
接过手谕,贴身藏好后,常知县正色道:“劳烦魏都统转告县长,本官定当竭尽全力,不辱使命!”
“一定!”
魏大拱了拱手。
他很喜欢如今的氛围,武文对等。
不似赵宋,武人地位低下,在文官面前卑躬屈膝,如门下走狗。
“军情紧急,本都统先行告退!”
“魏都统慢走!”
目视魏大离去的背影,常知县长叹一口气,神色复杂。
关乎身家性命的一战,终于要来了。
韩二,你可一定要赢啊!
相比于常知县的忐忑,县衙中的一众胥吏们则被一股狂热的气氛所包围,一个个办起差来,简直不要命一般。
无他,打仗了!
这一战过后,将会多出上百个官员的实缺。
如今,要问韩桢治下,谁最好战?
不是百姓,也不是高门大户,更不是青州军将士,而是胥吏!
这两个月,韩桢已经不止一次收到胥吏联名上奏的折子。
请求他出兵,拿下千乘、博兴与临邑三县。
……
就在常知县感叹之际,小武领着一千步卒,已经来到临邑城下。
远在益都军营的韩桢,此刻身着龙纹黑光铠,登临校场高台。
诺大的校场之上,旌旗招展,四千重甲骑兵,六千步卒,以及四千辅兵全副武装,蓄势待发。
清一色的玄甲,在冬日下泛着摄人的寒光。
煞气汇聚在一起,似乎让周遭的气温都变得更加寒冷。
韩桢负手而立,胸中豪情激荡。
金戈铁马,无愧于男人的终极浪漫。
片刻后,韩桢缓缓开口,朗声道:“十万西军将至,怕不怕?”
“哈哈哈!”
下方无人应答,却传来一阵哄笑。
青州军从上到下,都弥漫着一股老子天下第一的氛围。
哪怕是烂到根的武卫军士兵加入后,也会在不知不觉间,被这种气氛所感染,影响。
这种气氛,是最初小王村那几十名老兵,跟着韩桢一刀一枪打出来的。
是一次次以少胜多,是百骑破万敌,一点一滴积累而来。
尤其是在见识到火器这种大杀器后,这种气氛就更甚了。
他们实在想象不到,有什么样的军队,能挡住火器的狂轰乱炸。
西军?
老子打的就是西军!
韩桢微微一笑,用闲聊一般的语气说道:“天气愈发寒冷了,家中茅草屋挡不住寒风,该换一间砖瓦房了。妻儿老小的衣裳穿了不少年,也该换上一身厚实的棉衣了。家中父母年迈,开春的冻土锄起来愈发费力了。”
忽地,韩桢提高嗓音,爆喝道:“你们说,该不该给家里添置一头耕牛?”
“该!!!”
一万余将士共情之下,齐齐高吼,骇人的声势震得耳膜一阵刺痛。
吃饱饭,穿暖衣,如果可以的话,再有一头耕牛,那就完美了。
这是底层百姓们,最朴素的愿景!
韩桢高吼道:“那就用你们手中的刀枪,去为你们的妻儿,你们的父母,以及你们自己,拼一间砖瓦房,拼一套暖和厚实的棉衣,拼一头属于自己的耕牛!”
“我青州军有功必赏,军中参军会如实记录,你们每一个人的功劳。你们需要做的,就是举起手中的钢刀,杀敌!”
“杀敌!!!”
校场上的将士们双目燃起熊熊战意,再次齐声高吼。
韩桢大手一挥:“发兵淄川!”
一个时辰后。
韩桢骑在战马之上,身后一杆高达五米的大纛。
大纛玄底金纹,上书一个白色的韩字!
四千重甲骑兵,轻装上阵,紧随其后。
再往后,则是聂东率领的六千步卒,四千辅兵,以及运送军械辎重的车队。
此次大军出行,可谓是轻装上阵了,因为粮食早在一个多月前,就不断的运往孙家镇。
届时,只需从孙家镇调取就行,不用在隔着两三百里之遥,从益都或临淄征调了。
至于刘与小武,在完成军令后,会自行赶往淄川,与大军汇合。
大军刚出军营,走了还不到一里路,便见前方官道,黑压压的聚集了一片人。
打眼望去,正是赵霆等一众府衙官员胥吏,麻彦民与苏文怀也再人群之中。
韩桢抬起一只手,传令军见状立刻会意,高呼一声:“全军止步!”
随着这道军令传下,整支大军立刻停下。
骑着战马来到众人近前,韩桢面色肃然道:“大军出行,何故阻拦?”
一席朱红官袍的赵霆上前一步,躬身作揖,深情真挚道:“我等前来为县长与一众将士饯行,提前恭祝县长,凯旋归来!”
这番话,赵霆完全是发自肺腑,不掺杂一丝马屁。
如今,他彻底和韩桢这辆战车绑在一起,连家眷都不远千里从蜀中接来。
所以,他是真心希望韩桢能赢,也必须要赢。
“恭祝县长,凯旋归来!”
赵霆话音刚落,身后一众官员胥吏们纷纷躬身行礼,齐齐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