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七佛对这三万宋军很重视,商议完应对之策后,便亲自带着酒肉与金银铜钱去军营犒赏。
本来这些宋军来福建,并不太情愿,军中士兵大多都是江南与两浙人士,心中颇有怨言。
等到酒肉入口,赏钱入怀,心中那点怨恨顿时烟消云散。
给谁卖命不是卖?
他们这些底层的丘八,本就是有奶便是娘。
加上方七佛当众许诺,待打退了齐军,还会有赏钱,并且重重有赏。
一时间,三万宋军气势大振。
休整了两日后,方七佛亲率三万宋军,赶往边境。
……
随着刘延庆归降,不但荆湖两路落入韩桢手中,还有三万余宋军,以及数百条战船。
这些宋军与战船,本是刘延庆前两年招募操练,用来平叛钟相杨幺的。
自打前岁钟相被俘,杨幺虽还在逃窜,却成不了气候,如今沦为水匪。
这些水师与战船正好便宜了刘。
他不懂水战,于是当即任命刘延庆为副将,对宋军水师进行整编,剔除一些老弱病残,只保留青壮,加紧操练。
刘没有立即攻打襄阳,他在等,等杭州的水师到来。
匡子新那边,也在整顿王渊麾下的水师,待整军完毕,会立即顺长江北上,一鼓作气拿下襄阳。
原本的战略,是围困襄阳,封锁汉江上游,经长安入汉中,攻打蜀中。
待拿下蜀中后,再取襄阳。
不过随着王渊与刘延庆先后归降,水师与战船的问题得以解决。
宗泽三番两次拒绝劝降,耗尽了官家的耐心,下旨让他在年底之前,带宗泽的人头回京。
另一边,王彦率兵接收两浙路一应县镇。
而吴,则率领八千人,自龙泉出发,直奔建州而去。
六月正是台风的多发季节,建州虽距离海边有数百里之遥,可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到影响。
呼啸的狂风,伴随着暴雨席卷天地。
豆大的雨点拍击在铠甲上,如同冰雹一般,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吴骂道:“他娘的,这天儿跟见了鬼一样,暴雨说来就来。”
他老家在西北,极少见到这等反复无常的天气。
暴雨说来就来,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下一刻便狂风骤雨,根本没有过渡的时间。
以往在西北之时,干旱少雨,夏日即便有雨,也会酝酿大半天儿。
吴吩咐道:“将向导唤来。”
不多时,一名面容黝黑的中年汉子快步来到战马前。
这汉子乃是福建本地人,吴出发前,特意雇来作为向导。
“军爷有何事?”
暴雨太大,以至于汉子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扯着嗓子大喊。
吴问道:“这雨几时会停?”
向导答道:“这暴雨是海边吹来的,一时半会怕是停不了。每年到了六七月,海龙王就会卷起狂风骇浪,断断续续,时大时小,谁也说不准,若运气不好,连下个把月的大雨都有可能。”
闻言,吴下令道:“原地扎营!”
向导赶忙制止:“军爷,万万不可。”
“为何?”
吴皱起眉头。
向导解释道:“此地看似安全,可左右紧挨大山,地势东高西低,一旦大雨不停,恐会引发蛟水。”
吴满脸疑惑:“何为蛟水?”
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向导努力睁开眼睛,神色郑重道:“福建多山,山中常有大蛇,修行百年,便可化蛟。化蛟之后,就无法继续藏匿山中,必须进入江河湖海。每逢六七月,海龙王发威之时,山中蛟龙会趁机遁入江河湖海,离山之时山崩地裂,是为走蛟,雨水汇聚山石树木,自山巅狂涌而下,俺们称之为蛟水。”
这番话,把一众士兵唬得一愣一愣。
吴自然是不信甚么蟒蛇化蛟的鬼话,但既然向导这般慎重,肯定有其道理。
念及此处,他沉声问道:“那该如何避开蛟水?”
向导一本正经的答道:“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尽量寻高处寨营。”
吴撇撇嘴,下令道:“全军继续前行,寻找高处扎营。”
这向导的话一套一套,不过话糙理不糙,仔细思量,还是有些道理。
蛟水自上而下,倾斜而来,在山谷扎营确实很危险,反倒高处才有一线生机。
一个时辰后,乌云遮盖的天空变得格外阴沉,吴在向导的帮助下,成功找到了一座大山,作为扎营地点。
半山腰处,一顶顶帐篷搭建在密林之中。
这种天气,就别想生火造饭了,所有东西都是湿答答的,就连神臂弩的弓弦都吸饱了水,变得松松垮垮。
帅帐中,一盏油灯静静燃烧,映照出昏黄的光线。
吴就着水壶里的冷水,嚼着干饼子,看着舆图上密密麻麻的山川,面色无奈道:“俺如今算是明白,为何岳都帅会说蜀道难,闽道比蜀道更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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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岭南有十万大山,福建也不遑多让。
这才刚进福建,路就这般难走,再往里岂不是更加艰难?
更何况,从军事角度分析,福建是典型的易守难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