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刚朝那个眼镜男走了两步,又听见顾名新的声音:“这灾星可是会克人的。你们谁打算冒这个险吗?”
虽然没人见过顾司怎么克人,但如今冥府都有了,谁知道克人这种情况是不是真的。大家虽然没有说出来,但显然都很忌讳,于是所有人都自觉地离顾司远了些。
眼镜男身边的另一个老手也附和:“熊孩子冲动难管教,存活率不高,还容易做些危害团队的事...”
眼镜男给了那老手一个眼神,那老手才闭了嘴,又嘀咕:“我又没说错...这种十五六岁的孩子确实很叛逆...”
顾司只是觉得好笑,他死了,什么都没做过,也没有做任何危害别人的事,就被提前钉上了危害的标签。这是为什么呢?
醉酒男也腆着脸挤进了眼镜男的房间,只有顾司一个人没有住处。
他们进入这个世界的时间是傍晚,分完了房间很快太阳就快落山了,大家都结伴去看房间了。
顾司独自的站在空旷的院落,看着屋内漆黑的绣楼,一种孤独心酸感油然而生。
人生真没意思,就这样吧。
“喂。我一个人住有点怕,一起吗?”身后有清冷的声音传来,这个声音顾司听过,来自那个好看到以为自己看见了幻像的人,他刚刚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那人嘴上说着怕,浑身上下,乃至每一根头发丝每一个汗毛孔都散发着无所畏惧的自信。
他的头顶仿佛立着无形的字幕,写着:我,大腿,很强,速来抱。
他如一束光,照亮了顾司了即将坠入深渊的心。
顾司不想低伏求人,之前他为求一丝亲情在父亲面前卑微如舔狗,最终不过还是被弃之如敝履,这也是他没有厚着脸皮去求那些有钥匙的人的原因,以后他也不再想委曲求全。
但助人为乐他还是愿意的。
他甚至没有揣测这人的用心,没有丝毫犹豫的小跑到那人身边说:“谢谢。”顿了顿他又说:“我是谢之前你帮我说话的事...”
男人从容得体的回:“不用谢。太阳要落山了,我们先回房间。”
客房在一条回形连廊的外侧,东面三间,北面四间,西面三间,连廊另一侧则是个类似小花园的庭院,庭院被十一间客房围起,南面则是院墙和一扇雕花的石门,通往别的院子。
男人选的房间在东面中间的那间,那间屋子从墙面看就比两旁的宽一些。
顾司想,这人最先离开不会是为了占个大点的房间吧?
屋子的隔音不是很好,隔壁一动,他们就能听见木地板咯吱咯吱的声响。
男人点起蜡烛,将双肩包放在简易的木桌上,而顾司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咕叫了起来,男人便顺手从里面拿出一罐八宝粥,递给顾司:“鄙人姓云,云青彦,你怎么称呼。”
云青彦浑身散发着不近凡人的仙气,说话语速不急不缓,有点文绉绉的,带着半文不古的夹生,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复古,衬衣也是那种带着暗纹飘逸复古的款式。
只是他的双肩包和罐装八宝粥又很现代,都是超市常见的款式。
顾司看着八宝粥,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丝温暖的感觉,他本来已经不打算虚伪的做人,违心的迎合别人,可缺爱的人受到一点温暖就可以轻易被改变,他又将之前的决定全部推倒。接过八宝粥,小声的说:“姓顾,顾司。”
“哦,我的资产大概有两千亿,其中包括不动产,黄金,现金和数字货币。”
顾司脑袋上冒出个问号,现在自我介绍都要报家产的吗?是这个人这样,还是整个冥府都这样?而且这人有多少钱和自己有关系么?别人有多么富有他压根不想知道好吧。
可他既然问了,自己不答也不好吧?顾司尴尬的回道:“我资产大概月收入一千五块,有时候现金,有时候老板转账发...”
他说完准备迎接对方的鄙夷。
“哦。”云青彦没有露出丝毫嫌弃的语气,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收入多少。好像对方只是找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话题,收获的答案也是无关紧要的。
所以只是单纯的炫耀吗???
他怎么感觉这人似乎有点傻乎乎的?
自我介绍完,顾司以为云青彦还会问些什么,对方却起身站在窗户边上,望着窗外。好像两人的相遇不过是顺其自然,又点到为止,对方没有刻意的提任何尴尬而探究的话题,比如他的父亲为什么会这样对他...
这样的边界感与分寸,让顾司觉得真好。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又没有月亮,根本看不见庭院里有什么。
他却听见云青彦说道:“如今的人胆子可真大...”
“有人出去了吗?”顾司也站起来站在窗户那往外看,他什么都没看见。
只依稀听见什么摩擦墙壁的声音,或许是隔壁的谁靠着墙在做什么?
云青彦没有回答他,顾司也不知道对方说的什么。
他只知道八宝粥很甜,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