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禧堂,贾母、王夫人四个正在摸牌。
轮到贾母,刚摸起一张牌,就见袭人从外面闯进来。
袭人嘴里喊着“二爷把玉摔啦”的话。
贾母听见,把牌往桌面一拍。
“哎哟喂——!”
王夫人在旁问袭人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又摔玉。
袭人答:“请太太恕罪,我也不知细节。只是二爷去林小姐那里顽,后来三姑娘和环三爷也去了,不知怎得就吵起来,二爷便把玉摔了。”
王夫人跟薛姨妈抱怨,这些小辈真不叫人省心。
她又漫不经心地提一句:“哎——这些小儿们聚在一块,总会生出事端。叫我说啊,就该定个规矩,叫他们平日里分开,只准听话懂事的待在一块,免得惹出事来叨扰大人。”
王夫人的话说完,边上的王熙凤眼神闪烁。
八面玲珑的王熙凤算是听明白,王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只准“懂事听话的”待在一块啊?
谁是懂事的,谁又是听话的?
但王熙凤没有点破,因为这跟她暂时无关。
坐在王夫人旁边的薛姨妈却不同了。
薛姨妈本来还有点忧虑,因为她很清楚贾宝玉的通灵宝玉意味着什么。
但薛姨妈看王夫人装的这么随意,便笑呵呵劝道:“姐姐,小孩们就是这样,玩闹玩闹,既要玩,也要闹。我看府里这些孩子都是个顶个的好!不信看看我家那个孽障,平日里恨不得揭了他那张皮。”
薛姨妈刚笑着说完,却发现姐姐王夫人的眉头紧皱。
并且,王夫人还在给她使眼色!
薛姨妈心道糟糕,难道自己会错姐姐意思啦?
她又把王夫人的话重新琢磨,这才意识到王夫人刚才其实在帮忙撮合宝玉和宝钗。
王夫人口中“懂事听话”的人,自然是宝钗!
那么“不懂事”的又是谁?
林黛玉?
贾环?
薛姨妈还想搭话。
贾母这时从椅子站起来,伸手拽住丫鬟鸳鸯的手臂,焦急万分地说:“哎——呀!那孽障把命根子摔了,你们这些当长辈的也不急!”
“鸳鸯,手杖,她们不操心,老太婆操心!”
说着便叫鸳鸯扶她去看乖孙儿贾宝玉。
贾母动身,王夫人几个这才跟上。
一行人火急火燎地来到林黛玉闺房,发现贾家四个孙辈儿姿态分明地杵在屋内。
黛玉把脸掩在碧绿的床纱后面哭。
她身边隔着一个空位坐着,身披大红猩猩毡斗篷,在呆愣愣地抹泪的是宝玉。
探春穿着橘红色袄褂,站在宝玉跟前。
她一手握通灵宝玉,一手拉着宝玉的手安慰。
贾环身穿白底穗纹丝棉袄,表情淡然,仰头欣赏墙壁上的字画。
四人可谓各有各的颜色。
贾母进来,把四个孙辈儿的神态瞧在眼底,嘴上念叨:“三丫头,玉还完好?”
探春扭过头,把通灵宝玉交给贾母:“老太太,玉好着呢。”
“那也摔不得!”贾母厉声道。
贾母从探春手中接过玉,盘在手里仔细瞧过确认无碍后,看向贾宝玉,恨铁不成钢地咧开嘴:“孽障,再怎么玩闹也不该摔这块玉啊,它可是你的命根子啊!”
然后贾母又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探春丫头,你来讲!”贾母指定要探春讲,这屋子里四个孙儿,探春是最合适讲的。
探春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告诉给贾母和王夫人她们听,没有丝毫添油加醋的成分,只是说出事情原委。
最后探春赔笑道:“老太太、太太,环儿和二哥哥兄弟拌点嘴,实则没有什么的~~~”
贾环这时终于有了行动。
他从座位起身,走到贾母跟前跪下,对贾母和王夫人行大礼。
“环儿给老祖宗,给太太请安!”
跟前,贾母直接责备贾环,说兄弟之间拌嘴闹脾气,哪家哪户都是有的,本不稀奇。
但是只有一点,那就是注意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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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说:“往后注意分寸,宝玉是你亲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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