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渐一听,沉吟片刻,方才说道,“如此要紧之事,我让临河去办。你身子还不算完全好了,就莫要跋山涉水的。”
“父亲容禀,这趟孩儿得亲自去,临河留在父亲您身边差使方便,看下头能拨弄几个嘴上把门的护卫于我。说来——,我那表姐落入火坑,本就是大好年华,若大张旗鼓,即便是救了出来,恐也为声名所累,以后日子更为艰难。夜里我也是这番叮嘱四郎与二郎,万不可走漏风声,若让人知道是许家或是公府亲戚,恐生不如死。孩儿想来,不管她发生什么,逃出生天好过生死不知。”
裴渐听完,微微颔首。
“你想得有道理,只是山路本就崎岖——”
宋观舟退后半步,屈膝道,“孩儿不怕苦,若不亲自去看看,恐怕是不知道表姐遭了何事儿,竟然落到那地儿。再有——,表姐出事儿了,表兄也不曾上门来求援,我也不敢妄自揣测表兄是否安好,唯有上门去一探究竟。”
说来,许家门楣凋零,族人四散。
若让宋观舟这么袖手旁观,莫说现世接受的道德教育不允许她如此冷血,并是身上留着许家的血,也不能无动于衷。
她眼神诚恳坚定,裴渐本要安排人去做,可拗不过她如此炽热的目光。
“是京郊哪个镇子?”
“大嫂跟前的兰香姑娘也记不妥当,说是二曲镇,又听着像捱其镇,待孩儿到那处一打听并知道。”
“捱其镇。”
宋观舟抬眼,“父亲知道那地儿?”
裴渐点头,“当日你三哥离去,后身边婆子来说不在别苑,我四处寻找,这捱其镇也去过一次。”说到这里,再不耽误,叫了临河进来。
一顿安排,挑了五个精壮汉子,全副武装等候吩咐。
宋观舟也不含糊,回到韶华苑,忍冬担忧,“看天象怕是还有大雨,少夫人正要以身探险?”
“何来的险,我堂堂公府少夫人,出入车马仆从样样俱全,无不浩荡,怕他作甚?”
到这一刻,她闭眼也知跟方家有莫大关系。
庆芳又带来哑巴小厮与琴童,“少夫人,小虎与琴童有话说呢。”
忍冬正在伺候宋观舟穿上披风,又备了幂篱,庆菲正听忍冬吩咐,整理黑色皂纱。
“你要同我说什么?”
宋观舟换上高台翘头云纹簪花履,端坐胡床上,招手唤来两个孩童,小虎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吱吱呀呀比划起来,宋观舟仔细看了,疑惑道,“你说一切都是这二人所为?”
她低头,看向绵纸上的画像,不由得眼前一亮。
只见画上场景栩栩如生,尤其是其中一人正从马车上抱下一团麻袋物件儿,另外一人高大壮硕,露了个正面,却见相貌堂堂,唯有额际有处伤疤。
忍冬探头,仔细看了看,抢在众人跟前低呼,“这马车跟前的人——,是朱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