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季初最后还是如愿留下了,缠着黎安同他说了近期的打算。
黎安捡着不紧要的同他说。
直到月下梢头,五更鼓香,严季初才恋恋不舍地起身。
“我走了,你多保重。”
行至窗前,严季初又回头,不厌其烦地多次叮嘱,“诸事小心,莫要以身犯险。”
黎安没有应,只是浅笑着撵他走,“再不走,这天该亮了。”
严季初颇有些固执地想他点头,却见那人眉眼疏淡,轻声反问,“本在险中,何来以身犯险之说?”
一时愣住,心尖泛了疼,严季初攥着黎安非要塞给他的包袱,定定望着眼前人,“我会尽量早些回来。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所以,我才不想跟你说这些。”
黎安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别将自己逼得太紧。若你连自己都护不住,又谈什么护着我,护着这山河?”
“这话你自己也记着。”
能得黎安的关心,他本该觉得高兴的,可两人的处境叫他高兴不起来,“莫要将自己逼得太紧。做事多给自己留些退路,莫要将事做得太绝,引得临死反扑,惹火上身。”
“知道了,真是操心不完。”
黎安敷衍应着,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万事小心。”
严季初点了点头,终是开了窗,临走前又回头瞧了眼昏黄烛光里的人,道了声,“保重。”
黎安目送他离开,视线垂落在他带来的一双重锤上,不免失笑。
那样离谱的理由,真亏他想得出来。
指尖摩挲过垂柄,忆起与他共同作战的日子,黎安的神色柔和了几分,却终是收了手,没将重锤拿起。
堂堂摄政王,舞一双重锤,那形象着实狰狞。
边关传闻,真实性有待考证。
世人所常见的摄政王,该是那高高在上,面不改色左右人生死的,而非亲自手染鲜血,与兵将打成一片。
那绝不是他们想看见的。
送黎安离开后,严季初为他收拾屋子时,看见了这对摆放桌前的重锤。
虽然黎安昨晚就同他说过,不会带走。可当真的看见重锤被留下时,他又有些失落。
摄政王不需要一对有悖他身份的重锤。
这只是他从战场上随手顺来的武器,用着趁手就多留了些日子,如今无用了,便可随手丢弃。
严季初沉默站了一会儿,找了个木盒,将落了灰的重锤擦拭干净,小心放了起来,留在了这个屋里。
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承载着记忆的物带不走,寄情于物的人选择将回忆珍藏,竭尽所能地去当那最趁手的刀,赶在被丢弃前,将那人私藏。
……
李承璟是在黎安离开沙城后的第三天,带着御林军同他汇合的。
不过几时,湖州、岳州随黎安归返的军队,人数已经锐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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