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宝座上,顾十方一袭纯阳道袍,居中而坐,睥睨四顾。
一左一右,男女两仙气息高妙悠远,各自冲门下见礼的弟子微微颔首致意。
男仙正是扶林道人,此人看着约莫四五十岁年纪,一身红黑丝织的道袍,道髻梳得整整齐齐。但长相着实让人难以恭维,脸膛赤红,颌下蓄着短须,蛤蟆嘴、塌鼻梁,眼窝深陷,目光凶恶,此刻手中拿着一把大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摇动着。
据说此人乃是火山口的一株扶桑树得道,天生精擅火行道法,后又得一异宝,习练水行,入了天仙境。
另外则是一个坤道,其人衣衫华美,宫裳上绣着瑞云、瑶花,面容蒙着白色面纱,手执一柄银丝拂尘,眸光清冽,正是一手开创云渺宫的云渺夫人。
另外则是一个中年儒生,着月白色儒袍,头戴蓝色秀士文巾,额头稍高,如明玉光洁,气质儒雅随和,手中还拿着一柄纸扇,扇柄吊坠,一看就非是凡品。
陆佑沉问道:“师兄,昆虚,神霄两家如何说?”
“能怎么说?神霄还在迟疑,多半就是袖手旁观,不过我观昆虚掌教,也有动雍州鼎之意,毕竟,那位八道人已破界离去。”
陆佑沉闻言就是一喜,如果昆虚宗也决定推翻周廷,那么昆仑圣后府肯定紧随其后。
“崂山仙宗呢?”云渺宫阳神真君,许妙琼轻声问着,目光却是投向师尊云渺夫人。
“崂山掌教丘象先,冥顽不灵,被贫道化身引入绝地,加上蓬莱、扶林、云渺三位道友相助,已是形神俱灭了。”
顾十方说着,心中畅快之极,崂山掌教压制符阳多年,若非其人有伤在身,又被蓬莱道友以秘法蒙蔽了感知,也不会入得彀中。
“这……”惊闻此事,不仅是许妙琼,陆佑沉和陶道人都是脸色大变,也不知是喜是忧。
虽此界传承下来,也有天仙天人五衰加身,灰灰了去,但这都是很遥远的事了,眼前骤然听悉一位天仙大能被人伏杀,都是心神震撼。
“可,为何不见天象异动?”陶道人身后的陈道人,涩声问道。
天仙大能是此界顶点,陨落都会有着异象。
顾十方同样有些疑惑,于是不动声色看向了中年儒生,若有所思道:“蓬莱道友秘法特殊,许是隔绝天机了罢。”
中年儒生轻摇折扇,笑了笑,侃侃而谈道:“此界阴面力量四分五裂,迟迟不能得到圆满。”
言及此处,又指了指天,“这天意早厌弃不胜,按理说阴司才是此界正统,可元武此人出身神灵,受着仙道大宗排斥,渐渐无了进取之心。于是,二百余年前的刘基,应天命而出。”
这样真知灼见,顾十方听着,面色幽幽,冷眸闪烁,觉得过往一些迷雾,似乎一下子解释通,只是心头又有些惊疑,“这蓬莱阁的岳道人,怎会知这些连他都不甚了解的秘闻?”
“然而时至今日,阴面力量仍是三分,天意躁动不平,这些天仙若是如八道人般,离开此界也就罢了,天意甚至还会加持一丝本源祝福,可惜此辈不知进取,威福自用,这就渐渐失了天眷!”
中年儒生一语而毕,掷地有声。
“轰……”
东海上空,骤然乌云密布,雷声轰隆,大雨滂沱。
古青州大地,惊蜇时未至的春雷,却在临近春分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