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却想着府内如她这般拿腔作势的老人比比皆是,贾环的生母又曾和自己一般是家生奴才,自己大小也是小姐的奶妈子,语气之间仍有张狂不服。
贾环闻言,声调不减,语气之中渐渐透出一股肃杀之气,如同连珠炮一般喝斥道:
“我《虞律》有言:凡家奴贱籍者皆为私产,可由主家按例处置。家奴违命不受驱使者,杖五十;偷盗者,杖八十;诓骗、侵占主家财产者,杖毙,亲属余者交有司论,流千里。”
“不知到了公堂见了陈县令你可还这般嚣张?!不知你这老货有几条命可偿?!不知你子孙又有几人?!”
听到贾环搬出朝廷律法,谈及子孙,且言之凿凿,那奶麽麽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心中大骇,瘫在地上,此时酒已全醒,不停地磕头求饶道:“环三爷饶恕,环三爷饶恕!老婆子瞎了眼,蒙了心,哪里值当两位主子为我生气!”
一把鼻涕一把泪,可谓是丑态毕现!
那奶麽麽清楚这要真是让贾环闹开了,依着眼前这小爷的性子,自己今日恐怕真要被当场杖毙,一时间心中又恼又恨,嘴上不停求饶,心里却早将贾环骂了個遍。
“嚯”
“这也行?!”迎春奶麽麽迅速溃败,有王熙凤坐镇都无济于事,众人一阵讶异,心态莫过于此。
“哼!”
贾环一声冷哼,他岂能看不透这蠢笨老妇的心思,若是真信了,才真是和这贾府上下任由奴才骑到主子头上屙屎拉尿的猪队友一般无可救药。
“二姑娘,老婆子我任打任罚,还望饶了我这条贱命。”见贾环不为所动,那奶麽麽慌了,心知自己好歹奶大了迎春,且二姑娘素日里性子软弱,便向迎春叩首求饶,眼泪哭声不断,好一副凄惨模样。
见那老婆子依旧心存侥幸,贾环厉声警告:“你若再犯,便请家法、国法,仔细你全家性命!”,就问你刑不刑?!
就在众人以为贾环今日要强势到底时,只见他指着两个跪在地上的老婆子对王熙凤恭敬道:“琏二嫂子管家有方,岂能让伱们两个臭虫坏了名声,坠了威严,我虽年幼,仰赖琏二嫂子威仪,你们既已认罪,自有琏二嫂处置!”。
“嚯!”
众人哪里想到贾环小小年纪竟这般多的心眼子,先前还是剑拔弩张,转眼就降了调,大道理配着好话一套一套的。
“好你个环哥儿!姑奶奶终日打雁,今儿还叫雁啄了眼!”王熙凤心里暗骂,面上不动神色,丹凤眼微微一眯,嘴角掀起一抹略带嘲讽的弧度。
啥都让贾环说了,还能如何,王熙凤按下心火,缓缓开口,阴阳道:“不愧是读书进了学的!只希望太太那你也能交代地这般清楚。”
贾环这些日子早出晚归求师的事,阖府皆知,人人都道贾环好志气,可王熙凤侍候在王夫人、贾母跟前,她知道,事关宝玉地位,贾环这点年纪要出府拜师读书,难于登天。
“好了,你们两也是老人了,明儿自己去太太面前领罚!若再犯,可就没什么麽麽,都是奴才了!”王熙凤被贾环套路,心里如同吃了个苍蝇般恶心,懒得再看那两婆子,白了眼贾环,撂下句话便带着平儿、来旺媳妇等人浩浩荡荡出了迎春院。
望着那千恩万谢出了院子的两个老婆子,贾环清楚,要处置这样的老人,若非有足够的权力,还需要贾母、王夫人同意。
今日他敲打王熙凤的目的已然达到,至于往后这些人若再这般不开眼,他自有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