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现在虽然南北堵塞,船运不通,他们的生活十分困难,但南下一路千里迢迢,什么危险都可能发生,特别是还有很多人盼望着水涨之后,江南的船队和往年一样北上。
而朝廷钦差的旗号,如今也不是那么管用了。
至于一路追随南下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已经别无选择,更何况,还有林家寨在运河上的信誉支撑着。
李邦华和周世显站在一个临时搭起的棚子里面,身后是几名面目严肃,披坚执锐的甲兵。
他们环视一圈面前围过来的四十多个小头领之后,周世显便在李邦华的点头下,直接走了上去,对着这些看起来有些惶恐的纤夫头领大声喊道:
“都听好了,我是圣上亲封的驸马都尉,锦衣卫千户,这位是朝廷的左都御史,正二品大臣,今儿个把你们找来,不为别的,就是要给你们一个忠君报国,光宗耀祖的机会。”
周世显和陈福,常登贵几人都不同,官宦世家出身的他处事十分圆滑老道,对付这些在运河边上和三教九流打交道,见多识广的纤夫头领,他知道要怎么说,才能给他们下马威。
而见这些纤夫头领一个个都被镇住了,他又立即改了口气,语气温和道:
“总宪在此,只要你们愿意跟随,军饷钱粮,自然是不会缺你们的,当兵吃粮,天经地义,你们每个人到了南京之后,都能领到一两五钱银子的月饷,另外还会根据有无家口,每月支米三至七斗,要是冬天冷了,还有棉衣发,保证饿不着,也冻不到你们。
但若是想要吃这口饭,穿这件衣,就得投军当兵,跟着总宪到南京,为朝廷效力。否则,现在立马给老子滚蛋!”
此话一出,那四十几个纤夫头领立即就骚动了起来,嗡嗡议论起来,别说是这个条件了,就算只给口饭吃,饿不死人,他们都愿意跟随。
要知道,一两五钱的月饷,还根据家口每月支粮三至七斗,要是不克扣的话,已经能让三口之家吃饱穿暖了。
周世显见这些头领窃窃私语的时候,不断偷偷瞥眼瞄向自己和李邦华,便知道他们都是有强烈意向的,随即又说道:
“记住了,这还只是最低的月饷,你们这些头领,根据手下青壮的多寡,每二十人多一两银子月饷,手下的心腹也同样如此,领十人的多五钱,二十人的多一两。
若是谁会骑马的,最低三两银子月饷,至于你们带来的家属,只要等会确定了要投军报效朝廷,便会立即安置到船上,不仅安全,还衣食无忧。
你们也动脑子想一下啊,南京那是什么地方?能有什么危险,最多就是去剿剿流寇土匪,这天大的好事,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让你们遇上了,那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周世显说罢,人群中又是一阵交头接耳,发出一阵杂音,其中一个纤夫头领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探出了脑袋,颤着声问道:
“爷,你,伱真的没骗俺们吗?这天大的好事,咋就让俺们遇到了呢?”
“他娘的,骗你们,看看你们这个穷酸样,有什么可骗的,前些日子发给你们的口粮,都比你们的命值钱,老子就是把你们骗去宰了,做人肉包子卖,都嫌你们身上没二两肉。”
周世显听了,直接抬手指着那个纤夫头领,暴喝道:
“老子今天就把话撂在这里了,愿意留下跟着总宪走的,现在就过来领牌子,然后回去带着你们手下的人去登记,就可以喝粥了。
不然,现在就给老子滚,有多远滚多远,否则老子手里的刀,可就不客气了!真要骗你们,还能不把你们这些同乡人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