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吗?”
“也不对,脚要迈开。”李渊啧舌道:“记得你小时候就教过你,伱忘了?”
“孙儿多半是忘了。”
看着太上皇耐心地教着太子如何拉长弓,李孝恭的心情也平静许多。
不多时,李丽质快步走来,她乖巧地行礼道:“见过皇叔。”
李孝恭看了眼还显矮小又有些稚气未脱的李丽质,道:“你怎么来了?”
“听说皇爷爷生气了,母后让来看看。”
李孝恭看向正讨教太上皇如何拉弓的太子,这太子揣手站着听得认真,道:“其实你皇兄是个可怜的孩子。”
李丽质不解道:“皇叔何出此言?”
李承乾又从皇爷爷手中拿过长弓,一箭射出,这一次姿势标准了许多,箭矢的力道也更大了。
精准钉在靶上,箭矢的尾部因余力还不停摇晃着。
李孝恭低声道:“陛下出去秋猎,太子殿下只能留在宫里,只能在宫里射箭散心,这难道不可怜吗?”
“说得不对。”
“嗯?”
李丽质低声解释道:“皇叔觉得皇兄可怜是因为他是东宫的储君,又因父皇常有猜疑之心,这才让皇叔觉得可怜。”
李孝恭沉默不语。
其实承乾是个令人省心的孩子,这长乐公主看起来又十分地聪慧,一语中的。
这宫里的兄妹两人一个比一个厉害。
李孝恭觉得自己老了,有一种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感觉。
照理说年轻人笨一些倒也罢了,可偏偏就很灵醒。
李孝恭笑道:“老夫在宗正寺还有不少事要办,就先告辞了。”
李丽质又是乖巧行礼道:“皇叔慢走。”
而后,她快步上前道:“皇兄,皇兄,让我也试试。”
李承乾将长弓递给这个妹妹,她试着拉开弓,用尽力气面色涨红,也没见这张长弓能够拉开。
让一旁的李渊抚须直笑。
就连一旁的太监们也跟着笑,太上皇能够高兴,他们也跟着高兴。
其实太上皇已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或许也只有孙儿与孙女在身边,才能让他老人家真正地开怀。
练了一上午的拉弓,兄妹俩这才回东宫。
李承乾揣着手走在前头。
李丽质双手背负,走在后头。
兄妹一前一后走到东宫门前。
“丽质?”
“嗯?”
“母后的身体如何了?”
李丽质先一步走入东宫,道:“好多了,只要母后不累就很少犯病,就连孙神医都说母后的病情只要好生调养就无大碍了。”
宁儿来到殿前,道:“殿下,中书省又送来了奏章。”
想起妹妹的行书很不错,她的书法深得父皇的真传。
李承乾道:“丽质,帮孤一起批复奏章。”
“妹妹怎么可以批复奏章的,这不合适的。”
“孤一个人忙不过来,你来帮忙。”
“那好。”
对她来说,参与国事太过复杂,给皇兄帮忙就简单多了。
其实都是一件事,换一种说法就轻松许多。
宁儿,李丽质,李承乾三人一边吃着饭菜,一边批阅着奏章。
户部的奏章都是一些赋税账目,李丽质的数术很不错,她可以熟练地拨动算盘写出批注。
见太子殿下与公主殿下用好了饭菜,小福就来收拾碗筷。
一张长长的桌子,太子殿下坐在最中间。
长乐公主坐在左边,就坐在太师椅上,双脚还踩不到地,便这么晃着。
宁儿姐坐在右侧,殿下写好的批注她都要检查一遍确认无误。
东宫很安静,只有三人偶尔有交谈声。
昨晚批复奏章都送去了中书省,等太子与公主殿下已经批复好了一部分,便让人赶忙送去,中书省也会派人将后续需要批复的奏章送来。
一来一回间,太子监理朝政的工作就这么继续着。
李丽质已经盘完了户部今年对关中各县秋收的统计,而且按照皇兄的吩咐都记录在了一张表格上。
她吹了吹墨迹,道:“小福,你让人将这个表格也送去户部。”
“喏。”
等在承天门外的小吏接过给太子批阅的奏章,便急急忙忙送去朝中各部。
中书省内,经过东宫太子批阅的奏章一份份地送来。
长孙无忌看着东宫批复后的奏章神色凝重,同样抬头看去,见到房玄龄也是蹙眉不语,上前道:“房相觉得如何?”
房玄龄低声道:“殿下批注的措辞倒是以往没见过,不过意思上可以明白殿下是想说加强下面官吏的指导,尤其是地方县丞或是地方的乡老要增加实地监察。”
“是呀,太子殿下的批注一直都在强调乡民生活。”
户部侍郎李大象带着一卷纸而来,“房相,这是东宫给的图。”
“除了批复还给画图?”
李大象将一卷纸铺开,入眼的是一张表格,表格很大铺满了整张桌子。
房玄龄颔首道:“老夫在李淳风的道观中见到过这种图,说是他用来专研数术。”
经过一番讲解之后,哪一县有多少田地,入秋之后的粮食收成也都一目了然。
东宫储君关心乡民生活,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当太子批复的奏章得到房玄龄的肯定,长孙无忌觉得自己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地了。
李大象小声道:“只不过这前后两份奏章的字迹不一样。”
房玄龄看了眼,颔首道:“嗯,确实不同,这表格的字迹仿的是陛下的行书,倒是更像是女子所写。”
仿陛下的文书?而且写得很漂亮。
稍加推测,房玄龄当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殿下的孩子中只有长乐公主习得陛下的文书笔迹,加之笔法还很生涩。
“呵呵,早就听闻过国子监的夫子说,长乐公主数术天分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