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解释道:“魏王殿下请房相主持早朝了。”李承乾手拿着木勺子,感慨道:“还是劳烦了老师。”
李百药道:“漠北的夷男可汗说请大唐驰援他,请天可汗册封他为大可汗,征服漠南。”
将碗中的馄饨吃完,李承乾又将碗与勺子递给一旁的小福,询问道:“现在阿史那杜尔与漠北的战事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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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回道:“阿史那杜尔又向回鹘买了不少战马,还命人来传话,他需要互市,卖给回鹘的部落首领丝绸,他得到了更多的战马之后,就能够打赢漠北了。”
见太子没有当即回话,于志宁道:“此时中书省与兵部的诸多将领商议过,现在突厥的小可汗已不想让他再打了,没了小可汗的支持,就算是阿史那杜尔得到了更多的战马,也不见得能够打赢漠北人。”
李承乾还是很赞同于志宁的想法,阿史那杜尔就快要成一支孤军的,在朝中将领的眼中,他的败局已定,再去征讨漠北就是强弩之末。
“这些话早朝的时候没有说吗?”
长孙无忌道:“今天陛下与太子殿下都不在,早朝时说了这些事,今天的早朝是魏王殿下与吴王殿下主持,房相的意思是让我等再与太子殿下说这些事,听听殿下的意思。”
李百药接着道:“禄东赞来信之后,殿下一直没有给回应,桑布扎去鸿胪寺问了。”
李承乾吩咐道:“这些事还是请父皇决断吧,至于吐蕃使团的事,明年再议。”
“喏。”
李百药与于志宁躬身行礼。
再看一旁的舅舅神色凝重,李承乾凑近道:“舅舅?可还有要事?”
长孙无忌低声道:“今天一早得知陛下与殿下的身体有恙,魏征他打骂了一个太监,那太监扛不住打就说了出来,才得知原来是陛下与殿下彻夜在牌桌上杀戮。”
“嗷……”
李承乾笑道:“孤也不想的,父皇不肯让孤离开。”
“魏征觉得陛下此举不妥,往后不可再这样了,以至于御史台上下数人纷纷写了奏章劝谏,现在这些劝谏奏章多半已在甘露殿了,大概有三十余份。”
他又补充道:“其中也有不少人提及了太子殿下,殿下身为东宫太子一朝储君,应该劝谏陛下不该彻夜玩乐,往后不要再这样了。”
李承乾道:“往后父皇还有如此行为,孤一定劝谏之。”
太子还是一个好太子,如此气度,能够坦诚认错,令人颇感踏实。
言罢,眼前几人纷纷离开。
天空又飘下了细雪,李承乾坐在崇文殿外,直到爷爷醒了,笑道:“父皇与孤都被劝谏了。”
李渊睡醒后放松着腰背道:“朕早就说过牌桌上的输赢不重要,怪也只能怪你父皇半生未尝败绩。”
李承乾把手揣在袖子里,道:“爷爷说得在理。”
这个冬天总体来说还算是顺利的,父皇被群臣劝谏之后,命朝中休沐了。
今晚东宫吃的是火锅,三五张小桌子弟弟妹妹分别围坐。
李承乾独自一个人一桌,看着手中的书卷,涮着羊肉吃。
朝中各部官吏在今年腊月中旬都得到了自己的那一份俸禄。
自太子主持朝中用度以来,这两年朝中的俸禄发放都很及时,从未有过拖延或者克扣。
开源节流的方略在朝中得到了很不错的成效。
如此太子的名声在朝野上下好了很多。
李承乾看着手中的书卷,心中很明白,权力是可以改变一个人,或者说你像不像一个人,与你手中的权力大小有关。
朝臣会不会听你的话?
是因为你权力大,所以人人都要听你的?
还是人人都听你的,你才有更大的权力。
舅爷时常说身为太子要将目光放得更远一些,不要计较眼前的得失,更不要在乎泾阳的那点银钱。
如果当太子的只在乎泾阳的这点银钱,人们多半不会真正地臣服你这个太子。
而是会有更多的人嫉妒泾阳,或者嫉妒太子。
相反的太子是要胸怀天下的,要将目光放在整个关中,如果能让整个关中都富裕起来,那么关中所有人都会臣服你。
吃火锅的时候小福并不是很开心,神色很不愉快,对她来说没有经过烹调的食物太简陋了。
关中到了腊月二十,一卷书信从千里之外来到了大唐。
它从西域边界的塞河一路送到长安。
去年的时候,波颇和尚过世了,当初玄奘西行是受过波颇这个天竺和尚的指导。
他死后东宫殿下命人去给高昌王送消息,将这个死讯告知玄奘。
算是了却东宫与波颇这个天竺和尚之间的联系。
起初只是随口一句话,不得见真的可以将消息送到玄奘的耳边。
只是现在这个消息借由高昌王,送到了远在西域的玄奘和尚耳中,玄奘就给大唐的东宫太子来了回信。
玄奘离开关中已是第五个年头,信中来看他写信的地方是西域的塞河,也就是碎叶城附近。
当然了现在的大唐还没有建设碎叶城。
推算一番便可知玄奘所在的位置大概是在怛罗斯附近。
闲来无事的时候,这位太子就会去钓鱼,用李绩的说法就是太子殿下喜欢借钓鱼的由头察看关中的民情。
再说得诛心一点,那就是太子所谓的察看民情实则是为了给关中各县的县官紧了紧神经,让他们办事的时候能够尽心尽力一些,别想着敷衍了,要是被太子知道,这些县官就完蛋了。
李承乾坐在一张胡凳上,胡凳是经过工部改造的,远看就是一个平整的木板,但交叉撑开底部的支架,它就是一张凳子。
冰天雪地中,李承乾一手提着鱼竿,一手撑着下巴,目光盯着结冰河面的窟窿。
玄奘和尚送来的书信就放在一旁,太子殿下还没有拿起来看过。
李绩站在殿下身边,薛万备带着一队官兵,目光四处扫视,但凡有一只兔子靠近殿下,都会被他踩死当场。
“这朝中又有人在议论孤了吧?”
李绩道:“回殿下,御史台那些人就算是休沐时节,还是会风闻奏事的。”
李承乾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干,放在口中嚼着,又道:“孤最近喜欢钓鱼,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对殿下来说只是钓鱼,对其他人来说殿下就是来视察关中民情的。”
“唉……”李承乾叹道:“就算是如此,那又如何?”
李绩道:“他们说既然太子殿下将许多事情交给各县的县丞去做,就应该信任各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