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传来一声叹息,殿外的太监都低着头不言语。
殿内,李道宗接着道:“朝中各部难免会有冲突,崇文馆所为确实出格了一些,可招揽来的编撰与学子都是自愿。”
李世民沉声道:“朕还不好处置崇文馆了?”
“陛下,此事与太子殿下断无关系。”
“行了。”李世民沉声道:“与太子有没有关系,朕不清楚吗?”
李道宗缓缓低下头。
李世民接着道:“就算是太子授意,许敬宗做得未免太过了。”
李道宗再次行礼道:“是下官没有管束好下属,甘愿领罚。”
李世民苦恼道:“让许敬宗收敛一些,关中建设固然重要,也不能跋扈行事,你是京兆府尹罚你三年俸禄,许敬宗再罚俸两年。”
“臣领旨。”
言罢,李世民又觉得这个处罚不疼不痒,补充道:“你与许敬宗各自杖责二十,参与斗殴的人一律斥责罚钱。”
“承乾还年少,不知如何管束下属,许敬宗这种人的锋芒,必须镇得住。”
李道宗低头行礼,道:“陛下苦心,臣明白,陛下罚臣与许敬宗,实则也是为了维护东宫。”
“伱能说这些,朕心甚慰。”
“臣这就带着他去领罚。”
李道宗疲惫地从甘露殿走出来,脚步匆匆离开皇宫去找许敬宗。
不论是面对太子还是面对陛下,只觉得两头为难。
东宫,互市的事交给于志宁去主持之后,李承乾也得以清闲下来,手中看着弟弟妹妹地作业。
眼前站着李泰,他正在解释着。
李承乾低声道:“青雀,这件事本就是许敬宗的错,与你无关。”
李泰道:“皇兄,是青雀没有管束好的人。”
“你我兄弟之间不用说这些。”
李泰接着道:“若皇兄需要人手,可以将人手分给崇文馆。”
李承乾笑着道:“崇文馆的人手足够。”
“太子殿下,左武卫的李道彦将军来了。”
闻言,李承乾与李泰相视一眼。
李泰低声道:“弟弟还未与父皇说过。”
李承乾颔首道:“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最好不要让父皇过多插手。”
兄弟两人走到东宫门外,见到了正站在东宫边上的奉义门外。
“太子殿下,魏王殿下,末将奉命让人杖责京兆府府尹与京兆府少尹。”
李承乾揣着手沉默,神色蹙眉。
李泰低声道:“是父皇安排的?”
“殿下,是陛下降旨杖责,不仅于此,京兆府尹罚俸三年,京兆府少尹已被罚俸过一年,如今加罚两年俸禄。”
看到李泰为难的神色,李承乾拍了拍这个弟弟的肩膀道:“无妨,对他们来说这没什么。”
李泰面色惭愧,见皇兄不计较这件事,竟有些为难了。
李道彦领着两个皇兄走向承天门,一边道:“本来这件事到了末将这边就行了,只不过有人向御史台递话,才会让陛下知晓。”
走到承天门边上,李承乾与李泰就见到了正在接受杖刑的两人。
巨大的木板挥下,承天门前便传来了惨叫。
见状,李承乾又走了近一些。
李泰也跟上脚步。
行刑的侍卫见到了站在一旁的太子与魏王殿下。
心中惊觉,正在受罚的是太子门下的许敬宗,李道宗更不用说了,是太子与魏王的长辈。
提起了精神,让手中的板子落下时放缓了一些。
许敬宗本就痛得满头大汗,忽觉得打下来的板子轻了许多,一声惨叫正要嚎出来,硬生生憋了回去。
李承乾对李泰道:“括地志的编撰如何?”
“回皇兄,有了李淳风道长的经纬指点,弟弟大受启发。”
“对你有用就好,上次那个波斯使者还在吗?”
“还在,不过此人不通中原文字,需要有人教他。”
“让你费心了。”
“皇兄万万不要这么说。”
兄弟两人还在低声说着话。
这位太子就站在一旁,不打算走的意思。
正在行刑的宫前侍卫头皮都紧了不少,下手更小心翼翼。
连续几次力道减轻,现在更轻了。
李承乾蹙眉回头看了看,问道:“怎么了?手上使不出劲吗?”
太子殿下话音刚落,两个侍卫猛然挥动板子,重重落在许敬宗与李道宗身上。
惨叫声再一次响起,回荡在承天门前。
如此,李承乾满意点头,回身揣着手继续与李泰说着话,“孤的崇文馆暂且不说了,你的文学缺人吗?”
“回皇兄,弟弟手中的人手足够。”
“往后兄弟之间可以多多走动。”李承乾小声道:“今年葡萄丰收之后,孤送一些给你魏王府。”
“谢皇兄。”
“啊!”正在行刑的许敬宗又传来了一声惨叫。
“闭嘴!”李道宗咬着牙忍着疼,疼得额头青筋直冒,面色发青,他咬牙道:“给老夫忍着,老夫在这里挨打还不是因为你!”
许敬宗也不再惨叫了,忍着痛挨打。
杖刑打完,侍卫这才抱拳行礼道:“太子殿下,魏王殿下,打完了。”
李承乾眼神看向还趴在木枕上的皇叔与许敬宗。
李道宗额头是细密的汗水,手撑木枕哆嗦着站起来。
许敬宗也晃晃悠悠站起身。
陛下的杖刑是很可怕的,是能活活打死人的那种。
好在两人受的杖刑不多,只有二十下,皮开肉绽是难免,要是杖则再来三十下,多半就剩下一口气了。
李承乾上前一手扶起皇叔。
李道宗挣开太子的手,道:“太子殿下,臣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