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帕西-艾德文骑在高大的马背上,周围是黑暗的树林。
不断有翅膀的拍打声在周围阴暗处响起,还伴随着或好听,或干哑的鸟类叫声。
但他却不怕,他高举着能发出亮光的魔法坠饰,怀里紧抓着一看就很值钱的宝石匕首,用这些东西给他带来安全感。
胯下的马匹虽然只是在小跑,但也跟其他马匹奔跑时一样的速度,淅淅索索的树林刚发出诡异的响动,就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说道身后,帕西不由得向身后马匹放置武器行李的地方看去。
一套猎弓插在那里,一把金属长枪也固定在上面,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四箱被绳索捆扎着的小箱子。
他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钱,钱。钱!钱!!钱!!!
全¥%的是钱,和值钱的小件贵重东西。
‘有了这些钱,或许我还能重新组织起一支商队回去?’
这个念头一起,就跟扎下根的野草一样不能清理干净,而且越来越繁茂起来。
他的手不由得抓住了马匹脖颈上随着奔跑而乱甩的缰绳,他的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
扭头看向山坡上盗匪老巢的方向,他嘴里喃喃自语:“这是那些盗匪们欠我的,他们将我绑了过来,将我的货物扔在了野地里。这是盗匪的财物,更是我损失的财物!”
越说他越觉得有道理,而且此时在树林中扭头看向盗匪老巢,之前觉得燃烧的塔楼非常灼热刺眼,此时却已经不大能看的清楚了。
而且周围没人,就只有他一个人。
也就是说,他有着一个机会。
一个逆转之前一段时间走霉运的机会。
缰绳被狠狠扯动,试图改变马匹原先自发的奔跑方向。
“给我转头!换个方向!”
中年人帕西-艾德文的脸庞扭曲了起来。
被救的人在吃获救后第一顿不限量的饭食。
基尔提醒这些人一声,不要吃的过饱,导致撑死的后果后,就开始搜查盗匪的营地。
半圆型的盗匪营地里除了那个燃烧的塔楼,还有着五六个大小不一的木头屋子。这些屋子的修建非常随意,估计也是盗匪中没有建筑方面的人手,所以哪怕他们有着一片离得很近的树林,屋子也搭的乱七八糟。
要么就因为木料过大,将屋子修建的过高过大,要么就太小太矮了,基尔得低着头钻进大门,在屋子里搜查时,也得全程保持弯腰的状态。
这些屋子大多是盗匪们平时居住的地方。也对,毕竟谁平时没事会住在阴暗的山洞中呢?这些屋子虽然建的随意,但至少出门就是能看到天空的地方,平日也能晒到太阳来着。
基尔将许多盗匪们臭烘烘的衣物往屋子外面扔,这些东西脏是脏了点,但至少保暖御寒,许多衣物基尔还能看出是盗匪们从行商那里抢来的,料子不错,但就是不好好打理,显得很脏而已。
他自己不穿,但给许多只有一身麻布衣服的难民年轻人穿倒是可以。
驱除上面的寄生虫再好好洗洗,就可以穿了。
那个只知道外号叫胖子的盗匪头领的居所也在营地里,最大的一间木屋就是了。
或许是显示作为盗匪头领的身份,这个家伙的屋子高度就是前面提过的那种搭着梯子都够不到屋顶的那种过大的木屋。
这里面乱糟糟的,经历了两次洗劫翻找,但好东西还是最多,获救商人们此时煮食物的铁锅就是从这里翻出来的,那些劈了当做木柴烧火的家具椅子,也是从这里翻出来的。
不难看出,几个做饭的年轻商人,干这件事时,是带着一股报复的情绪在里面的。
基尔想到此处便笑了出来。
他先是将挂在木屋墙壁上装饰保暖的大块兽皮拆下,卷起来扔到屋子外,随后找到盗匪头领的几个备用的武器。这些武器的重量不小,而且都是钢铁,荒蛇他们嫌沉带不走,便还留在原地。基尔一看就觉得可以将其融了后,可以给他的盔甲做改造,或者重新锻造一身新盔甲出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使用,这身盔甲大大小小的损伤不下数十处,尤其是之前白墙之王手下的弓箭攒射,更是将他身体右半侧划出了许多划痕。
看上去虽然有了历战勇士的感觉,但对基尔来说,还是干净好看的武器装备更和他的心意。
主要是好看有气势。
将盗匪头领格外沉重宽大的木床掀开,基尔用长剑使劲向着木头地板插去。
果不其然,找到了一个不容易翻找出来的暗门。
这东西被木床挡住,不说之前荒蛇他们知不知道这地方,但没基尔这把力气,短时间也抬不起来这个沉重的木床。
这东西死沉死沉的,简直就像是一整块木头一样。木床上有绳索捆绑的痕迹,显然之前那个盗匪头领使用这个隐藏起来的地方,也得召集手下,用绳索在门外拉扯,才能将木床拉扯开。
哪像基尔,直接抬起丢在一边。
将暗门打开,一股发霉的气味传出来,基尔没着急进去,他走出了屋子,向下的通路先给里面通通风。
“骑士大人,您在里面干什么呢?”
有获救的中年女性好奇的向基尔打听,吃了东西后,不管那东西好不好吃,这些人至少是重新有了活力和精力。
此刻好几个年轻人正将之前留守这里的盗匪尸体使劲鞭打着,用力发泄被欺辱的怨气。估计他们之前也没少被这些盗匪折腾。
基尔看了一眼便随他们了。
“没什么,翻翻盗匪们藏起来的财物,你看,这不就是了。”
基尔晃晃手里的一个钱袋,里面发出一阵金属碰撞的清脆响声。这都是他从盗匪屋子里各种缝隙翻出来的,盗匪头领屋子里倒是没有额外藏起来的钱财,显然之前那四个装有财物的箱子,就是从盗匪头领屋子里被人翻找出来的。
“这可都是我们原本的财产!”
对方这么说,基尔耸耸肩:“钱币都长一个模样,谁能说清楚哪个是你的东西呢?对吧?”
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商人赶忙将这个口无遮拦的家伙拉了下去,小声给对方说了些什么,哪个中年女性便泄了气,坐在地上将头一抱,便呜呜的哭了出来。
旁边劝她的几个中年老年商人也都叹息一声,他们都损失惨重,这位还好,是从南部行省向外省逃难时,因为有钱,所以被抓走的。虽然也损失了许多的随身财物,但跟一些借贷经商的人比起来,就已经好不少了。
因为这位只是没有财产,但至少财富是个正数,而他们中有人可是之前借钱跑商的啊,经商失败不说,还被盗匪劫掠一空,时间过去这么久,不用说,家里估计此时都已经卖房卖地才能还起借贷的钱了。
一时间,年轻人在报复抽打死掉盗匪的尸体,而中年人则低声哀叹着,抹着眼泪。
基尔又一次耸耸肩,跑去跟心态还好的老人说起了话。
此时这个老人正坐在一张仅存的完好木椅子上,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正趴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这是你的孙子吗?”
听到年轻骑士的问话,老人摇摇头,低声说道:“是被盗匪捉来的有钱人家孩子,小家伙真可怜,要不是我照顾着,他估计很难活到现在被救。那些盗匪太粗心了,小孩子容易生病,以前的富贵生活也吃不来苦,可是糟了不少的罪啊。”
基尔伏下身子打量了一下这个十岁的少年,一张小脸脏兮兮的,嘴角还有食物的残渣,身材非常消瘦,一般这个年纪的孩子,农户家里的都可以下地帮着干活了。
但此时这个少年不仅瘦的跟木棍一样,而且他的手指也缺损了几个。
“他的指头?”
老人摇摇头:“刚来的时候,叫山洞中的老鼠咬掉了。”
基尔抿抿嘴,不知道说些什么。
“而且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个同岁的姐妹好像,但被捉来不久,那个小姑娘就被盗匪们折腾死了。哎,听说被扔进了什么死窟里,喂给了能活动的死尸。”
基尔吸了一口气,点点头:“我去山洞里看看。你注意着那些发泄情绪的年轻人,别让他们杀了我俘虏的盗匪。出了事情,找个人进去叫我。”
老人点点头,轻轻的摸着不知何时清醒,正假装睡觉,却低声抽噎的少年脑袋。
他低声的絮叨着,不知是说给谁听:“别哭,别哭,恩情啊,需十倍奉还。而仇恨,往往需要百倍才能消除平复。”
少年低低的嗯了一声,除了老人之外,没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