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运满了战利品的陈旧马车,只靠一匹马是无法沿着小河的河岸爬上去的。
哪怕车上的人下来,左右两侧有年轻人推也是一样。
本来这时候应该调拨队伍中的所有马匹,先一辆一辆的将三辆货车分别用三匹马一起上的方式拉扯到河岸上。
但潘姆这名被蜂严重蜇伤的年轻人,却快不行了。
不仅呼吸越发微弱,而且浑身的抽动已经不得不让人将他跟盗匪一样捆起来才行。不然他连马车上最好的位子都坐不住。
“这样不行,你们都让开,让我来!”
基尔高喊一声,跳下马来,躺过仅仅漫过小腿的河水,来到第一辆马车尾部。
“前面赶车的,自己坐稳了,伤员也扶好,听我号令行动!”
基尔掀起面甲,吐气开声。
“是的骑士大人,听你号令。对了,什么是号令?”
“哎,算了,我说你照办就是。”
基尔一阵泄气,随后左右脚在冰凉的水中拨开战靴下的卵石,深深的踩在泥沙中站稳。
“周围人让开,前面的,准备好。走!”
他大喝一声,双臂钢制手套抓住马车车厢底部,随后腰身一挺,将整个马车尾部都给抬了起来。但这还不够,基尔运转身体内部的生命能量,让其加强腿部和手臂,主要还有腰部的力量。同时,神术带来的神力也同时替代了生命能量的消耗,给基尔提供着远超正在拉车的草原马的力量。
“走!让马匹往前走!”
基尔从牙齿缝中挤出这句话,随后在前面马匹使劲往河岸上爬的时候,基尔也顺势向前大踏一步,抬起马车后往前移动了一米。
马车的整个后轮都离开了小河的水面,悬空移动。
基尔再走一步,周围围观的人都高声叫喊起来:“大人,一半了,河岸爬了一半了!”
并不睁眼,基尔也知道再走两大步,马车的两个前轮就能移到河岸上面,此时拉车的草原马其实已经大半个身子冲到了河岸上,它正硬着脖子,使劲迈动四蹄,拖着身后的马车爬上来。
基尔再迈一步,他手臂用力,将马车货车厢从腰腹部抬到自己胸口的地方。
就在基尔这般紧要时,旁边围观的人群后,几个盗匪相互之间猛打眼色。
无需开口说话,心领神会的几个盗匪虽然被绑住了手,不能从自己身上掏摸东西。但从别人身上拿取东西却没有问题。
裤子腰带上有时候盗匪们会给自己藏一笔赌博时购买一块布遮挡胯下的铜币。
这枚铜币多少有些粗糙,大的作用没有,但磨断一根粗糙的麻绳倒是很有可能。
果然,盗匪们我给你磨断绳子,你给他磨断绳子,他给我磨断绳子。就这样互相解脱,他们在周围人心照不宣的暗中注视帮助下,这三个盗匪就趁着基尔发力抬车上河岸时,一把扯断最后手臂上连着的绳索,随后跟旁边人慢慢换上位子,紧接着突然就从地上一跃而起,三个人分别向着三个方向的黑暗深处跑去。
他们也不管这大半夜黑漆漆又下雨的时候,单人在野外奔跑时,会必然遇到的危险。
野兽和怪物哪里又有人类和骑士危险呢?
根本比不了。
“有人逃跑了!”
“有盗匪逃跑了!”
看守盗匪的年轻人也不是瞎子,只不过扭头去看基尔不可思议的发力抬车的一个瞬间,三个盗匪就从地上跃起逃跑。他们下一刻就发现了,因此高声叫喊出来。
可负责看守的年轻人又为难的不知道此时他们该不该去追。毕竟逃跑的只有三人,剩下更多的还‘老实的’蹲在河岸边呢。
基尔自然听到了有人逃跑的喊叫,但他看也不看,直接高声叫到:“猎人!射死他们!”
年轻难民中,立即就有几个年轻人将身上挎着的短弓取下,抽箭就朝着盗匪逃跑的大致方向射去。
嗖嗖嗖嗖!
几个人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射击,随即便是两人哀嚎摔倒的声音。
“射的好,两个。我也努把力。”
基尔只听声音就知道射翻两人,因此赞叹一声,踩着湿滑的河岸泥地,强行将马车尾部举起往前最后推去。
砰砰——
一对后轮落在河岸上部的地面,基尔发力一推,马车边一口气向前冲了一大节,然后才慢慢停下。
基尔这时候转身吹了一声口哨,不远处的舔血草应声而来,马匹也不停步,基尔当当当的迈步在河岸上奔跑起来,捉住马鞍后一撑,跳上马背。
“剩余那个往哪里跑了?”
基尔一问,立即好几个人都指向一个方向。
“射翻的派三四个人一起过去拖回来。小心点。”
战靴猛磕马腹,随即基尔扯动缰绳,让舔血草朝着一个方向冲去。
年轻人这里立即有八个人抢先站了出来,提着刀剑就杀向两处中箭哀嚎的地方。
当年轻人们轻而易举的将身上中箭的盗匪半死不活的拖回来时,不远处被自身携带发光魔法道具所以显眼的基尔,也哒哒哒的骑马赶了回来。
钢铁的面甲看不出表情,冷酷的动作也一如既往的危险。
骑士右臂握持又夹着金属长枪,做出着一个挑起的动作。
随即靠近后长枪一甩,啪叽,一具没了生机的盗匪尸体就摔倒了泥泞湿滑的河岸边。尸体背部有着一个拳头大的窟窿,深红的鲜血正从中不断流出,与泥巴混合在一起,变为血红色的泥浆。
“逃跑盗匪,砍了。尸体带上,之后回到过夜空地统一处理。不能将人类尸体埋在野外。”
基尔将长枪甩动两下,简单甩掉双刃枪头上沾染的血肉,放回武器架后,重新跳下马匹,挥手招呼第二辆马车准备过河上岸。
坐在地上没有逃跑的盗匪发抖的看着年轻骑士的举动,随后他们将头扭过去,看到两个被押解在地上的受伤盗匪,被一个格外兴奋的年轻人抢着往脸上连砍数剑,削掉了半张脸后,才用匕首上去顺着脸部断掉的豁口捅刺进人脑中。
“啊!”四个依偎在一起的姑娘吓坏了,而被解救的民众们也都下意识的聚在一起,相互下意识的抱团。
“走,谁想坐第一辆马车?想坐前面就跟我过河!”
一个穿着皮质盔甲的年轻人走过来,开口对着这些被解救民众说道。
这一次,之前还逼逼咧咧的人都紧闭了嘴巴,知晓好歹后顺从的跟在年轻人身后过河上车。
大家都老实了许多。
虽然年轻人许多之前都只是种地的农户,但此刻身穿皮衣皮甲的他们,手持刀剑短弓的他们,第一次得到了来自其他人的尊重。
哪怕这份尊重没有人说出口,但在场所有人或多或少的都感知到了。
毕竟这一夜如此漫长,大家都成长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