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林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搞错了。
费因波特允许传教么?费因波特……需要传教么?
这里又不是双神共治的因蒂斯,或者信仰错综复杂的群岛。费因波特是标准的一神教,在这里的街头传教,就像在寺庙里劝和尚出家。与其说是传教,更像是某种抽象的行为艺术,放在特里尔都称的上抽象的那种。
此刻是上午,杜林抱着几本小册子,茫然地站在街头。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大多是在去工作的路上,杜林不会没眼力见到去打扰他们。
他只好努力去寻找那些看上去正无所事事到处闲逛的人。但这些人大多是街头混混和流浪汉,未必会耐心听杜林说。
而且这种事真的很难开口啊……他该怎么向街头的人传教?直接拉住说“你好大地母神了解一下”么?
杜林又叹了一口气,想着要不要干脆躲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坐上一天。
前方却突然传来一阵喧嚣。
杜林看过去,前方的街道上,拥挤的人群分开道路,在几个穿着黑色正装男人的簇拥下,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款款而来。
仅仅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拥挤的街道中央就只剩下杜林一人。
尽管离得足够远,杜林并没有拦住他们的道路,那几个男人还是喝道:
“快把路让开!小鬼,没长眼睛么?!”
“无妨。”
杜林刚打算低着头闪开,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制止了几个保镖般男人的动作。
杜林看向说话的那位女士。她穿着纯白花纹繁复的长裙,披肩厚重但不花哨,交握的双手藏在宽大的袖中,只隐隐透出一抹白皙来。
这样的装扮在费因波特并不常见,但穿在她身上却不会有任何非议,也没有任何违和感。
塞米尔城执政官,戈兰勋爵的第二任妻子,伊莎弥尔夫人。她来到塞米尔城的时间并不长,却频频出席各项活动,在民众中的声望很高。
这位气质高雅雍容的女士朝杜林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孩子,过来。”
杜林想了想,走上前去。两侧的保镖已经见怪不怪地退开,伊莎弥尔夫人微微俯身,锁骨下露出的一抹肌肤丰腴而又雪白。
她看了一眼杜林怀里抱着的几本册子,勾了勾嘴角,和蔼的声音透着关怀和几分疑惑:
“我认识你,教堂里的小家伙。孩子,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在向人们传播母神的信仰。”杜林努力寻找着不会让自己感到尴尬的说辞。
伊莎弥尔夫人勾了勾嘴角,她蹲下身来,有些宽大的裙摆垂到地上。但她似乎毫不在意,声音柔和:
“喔?听上去很有意思。你愿意同我讲讲吗?”
“您不是母神的信徒么?”杜林有些疑惑地皱皱眉。
伊莎弥尔夫人嘴角微翘,她微笑着说道:
“当然。但是,时时聆听祂的教诲,时时温习祂的教义,这不正是每一名信徒应该做的吗?”
“您说的对。”这位身份尊贵的夫人既然说了这话,杜林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他翻开手中薄薄的册子,表情变得郑重:
“我们的神是仁慈的神,祂是大地的母亲,以身躯滋养万物,祂的泪化为药草,祂的血化为食粮……”
“祂是最宽宏的神,祂是红月之主,高天之上绯红的王,绯红的月华是祂的目光,平等地洒在每一名信徒身上……”
“这世上的一切活物,都是祂的孩子,都是祂的权柄。衪持掌着丰收、生命、与新生,神爱世人……”
伊莎弥尔夫人听得很认真,她托着腮,不时微微点头,或是勾勒嘴角——杜林不太明白她在笑些什么,这让他总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合上书页,杜林结束了自己的布告。
伊莎弥尔夫人嘴角的弧度更深了些。她站起身,摸了摸杜林的头,掌心柔软而又温暖:
“说得很好。真是个好孩子,母神一定会庇佑着你。”
杜林低了低头,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递给这位和善的女士:
“谢谢您,女士。这本册子给您,您可以从中了解更多,愿母神庇佑您。”
伊莎弥尔夫人笑了,她接过那本册子,款款站起身:
“被这么小的孩子叫做“女士”可真奇怪……”
“明白了,夫人。是我失礼了。”杜林换上了尊称。
伊莎弥尔夫人捂嘴轻笑起来:
“哎呀,听起来更糟糕了……”
她转身离去,长裙的下摆沾染了一些尘土,但丝毫不显得脏乱,反而给这位天使般的美人增添了一些仍处在凡世的实感。
杜林回首望着她远去,她带着笑的声音随着风传来:
“我们很快还会相见。小家伙,希望下一次见面,我们可以更亲近一些。”
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的深处,于是噤若寒蝉的人群又开始喧嚣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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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伊莎弥尔夫人?她来这里做什么?”
“也许是上教堂做礼拜?她是母亲虔诚的信徒。”
“可这个时候晨祷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