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地,日子一天天地清闲下来。
当教堂里面没有一个病人走出去,也就越来越少有人再把病人送进来。或许是他们不愿,或许是……已经没有能把病人送来的人。
而距离圣者降临,还剩最后三天。
……………………
“谢谢你,已经不需要药啦……还麻烦你去再找些人,老头子和我那孩子都还躺在家里,我一个老太太处理不动他俩……”
杜林与老人告别,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这里曾经是繁华的早市。每天清晨,嘈杂鼎沸的人声都会将这里填满,早食的香味和络绎不绝的人流绘制出费因波特尘世的寻常画卷。
可如今的街道清冷,只余下悲凉的死寂。道路两旁还停着几辆卖早食的空车,尚不知道他们的主人是病是死。街边的小巷里同样空空如也,比起治安官,或许瘟疫才是彻底摧毁城市中流浪汉的利器。
两侧的楼栋中没有悲声,没有哭喊。只有骤灾才会带来莫大的悲意,连绵数月的瘟疫,这场漫长的磨难足以磨去人类任何的情感,只剩下麻木,死寂般的麻木。不奢求转机,不祈求奇迹,唯有麻木的等待,等待着注定的结果到来。
杜林内心的波动也一点点麻木。他只能麻木,他逼着自己麻木,一旦他的内心出现一点点波动,就有某个想法不可遏制地浮现出来,那是一张药方,一个神明禁止的奇迹,一个确确实实的转机之法,这个想法无数次浮现又无数次被他按捺。
明明有希望却不能取用,这种感觉比没有任何希望更加让人难捱。每有一名病人的眼睛在杜林眼前失去光采,就有一个声音在他内心深处提醒着,这个人并非是无药可救,那些悲惨的哭声并非是无法可解……唯有麻木,不作他想。
工作,救人,发葬;重复毫无意义的工作,重复明知无用的救人,宣告早知结果的死亡,却放任唯一的希望与连同生命一起白白流逝,神爱世人,是哪个神,爱的又是什么……不容问,不容怨,不容置疑,唯有麻木,麻木地重复着。
只有三天了,再坚持三天,只要撑过这三天,想必神就会恢复祂的仁慈,一切都会好起来……
三天,只要撑过这三天……
几乎没什么表情地为一名青年拂上双眼,盖上白布,杜林站起身,手上端着药,走向下一个或死或活的病人。
他低着头,一名教堂的职工挡住了他的路,杜林沉默着想要绕开,那名职工却一把按住他的肩。
杜林抬起头来,年轻的职工微微垂眉:
“小教士,尼诺那孩子想见见你。”
杜林愣了愣,几晌都没有反应过来。
隐隐约约他觉出有某种不对,这寻常的语句听上去不像是带话而像是某种奇特的嘱咐,他细细琢磨了几息,本能地觉得不寒而栗。
“他……想见见我?”他喃喃地念了一句,一股异样的恐惧油然而生。
那种心已经久未出现的悸动再次浮现,熟悉的恐惧和无措,杜林沉默了一瞬,问道:
“神父呢?兰登神父在哪里?”
那名职工低着头,轻声说道:
“已经在房间里了。”
杜林点点头,又摇了摇头,他看了一眼那名职工,像是要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不管内心如何,杜林一直强撑着,强撑着行动如常,可现在任何一个人都能轻易看得出他的混乱。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把内心的种种想法压抑下来。此刻他要扮演好一个角色,这个角色他从未扮演过,但他必须要做好……他得亲手送自己救下的人最后一程。
推开房门,兰登神父和玛拉女士都在屋内。神父在床边站着,玛拉侧坐在床沿,手中毫不掩饰地散发着棕绿色的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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