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色将昏,王显就来请司马瞻和易禾去宴厅用膳。
司马瞻婉言谢绝了他的好意,说昨夜醉酒还没醒好,再去宴厅的话,免不了众人又要敬酒,实在不好再昏沉一日。
王显笑着应是,又问了声易禾:“大人呢?”
易禾是伴驾而来,自然要遵司马瞻的意思。
因而答:“不敢劳烦,就听殿下的。”
王显笑着颔首转身,步踞仍然洒脱有度。
……
因为前头司马瞻说要醒酒,因此这日的晚膳安排的颇为清淡。
倒也送来一坛梅子酒。
同时伴了四个美人。
确切地说,是两个美人,就是白日里那一对孪生姐妹。
另外两个……是白皙秀致的小倌。
那四人傻愣着站了片刻,还是那对姐妹识眼色,先一左一右奔到司马瞻身侧,一个揭坛倒酒,一个布菜安箸。
两个小倌见状,也赶紧凑到易禾身前,瞧着那姐妹的行事做派,原模原样地侍奉起她来。
易禾心中颇为纳闷,这几个人,如何知道司马瞻会近女色,而笃定自己就是个断袖呢?
除非是王显特意叮嘱过的。
司马瞻冷脸看着四人,显然也明白了王显的用意。
他才要开口,易禾低声劝阻:“殿下不必认真,既然都是逢场作戏,殿下承了他的情就是。”
司马瞻仍旧不高兴。
在大晋,就算逢场作戏的事也无人能逼迫他。
只有他想做的戏。
没有他必须做的戏。
易禾抿抿唇:“殿下信不信,若这几个人被你遣出去,王显下一步就会让妹妹来侍宴了。”
司马瞻果然如临大敌。
他着眼瞧了瞧易禾身后的两个小倌:“你最好不是因为他们。”
此时天还未黑透,那两个年轻男子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腼腆是腼腆得紧,又被司马瞻这么一瞪,险些就要打哆嗦了。
“他们也是奉命行事,殿下不必为难。”
“这就是王显的品味,气度不佳,姿色尔尔。”
易禾陪笑:“自然比不得殿下。”
梅子酒酸甜爽口,比之前的老酒不易叫人上头。
也不知是不是这果酒飘香,一去能有几里。
竟然招来了一个酒客。
苻英进门就道:“末将特来向殿下讨杯酒喝。”
走到近前,她照例对司马瞻躬身行礼,对易禾只用了下巴行礼。
然后一屁股就将左右两个娇滴滴的侍女挤兑到一旁。
易禾自斟了一杯,从头到尾也没看她。
司马瞻显然比刚才更烦了。
“苻将军若喜欢这酒,本王这就将这坛送到你院内,将军可一人独享。”
苻英仿佛没听见,径自倒了酒,抬手就对司马瞻道:“殿下请。”
满是一副豪气干云的酒狂样模样。
眼见着司马瞻不动,她高了嗓门道:“你喝呀。”
司马瞻转了转脖子,也不掩饰不耐的语气。
“你跟谁说话你啊我啊的?规矩呢?”
“哦……”
苻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殿下恕罪,末将在边关整日跟军中男子待在一起,礼节上多有疏漏,还望殿下海涵。”
易禾默不作声。
人活一世,若只为面子行事,固然可怕。
但若是连面子都不要,更为可怕。
苻英就是个例子。
行事粗俗,不顾场合不遵礼法,半分眼色都没有。
以为嘴边挂着“整日同男子打交道,豪放惯了”就能免去过错。
真是叫人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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