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生到学院,甚至整个学校,基本不会有什么特别受人关注的人。
如金尚这种一度上过报纸的所谓“天才”也不例外。
真正能泛起浪花的,只有校花校草的噱头,以及各种真真假假的奇葩事和怪谈。
除了学习,大学生活也没多少真正值得大书特书的。
人们成长后,缅怀的也只是那一段相对而言比较轻松的时光,而不是真的对其中具体的人和事有多么深刻的体悟。
有些手足无措地等了半分钟,没有任何互动,“年上学弟”颇有些不自在地下台了。
金尚整理了一下衣衫,步伐稳健地上台,走到主席台前,开始了毕业致辞。
因为不是第一次,有过经验,所以显得比刚刚的“年上学弟”表现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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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金尚还想着将三年前的演讲稿随便改改,糊弄过去,最后还是重新写了一版,记下来后,脱稿朗诵。
偶尔响起的相机声和刺眼的闪光灯,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金尚的发挥。
将近五分钟后,抑扬顿挫的致辞结束,场下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大家……有什么想要问的吗?”
早有心理准备的金尚,已经打算再询问一遍就赶紧结束下台,别耽误后来的安排,就在此时,观众席前排突然响起了一个略显轻浮的说笑声:
“金尚‘学长’,你十八岁就研究所毕业,还有精力玩校园乐队,太厉害了,我们如何才能像你一样优秀?”
话是好话,但是刻意加重了“学长”两个字,还有阴阳怪气的强调,明显就是在嘲讽金尚爱秀,其实没什么了不起的样子,那股被比下去的失意者的酸味,隔着这么远,金尚都能闻到。
对于这种调侃,金尚见多了,年轻气盛的学生,心高气傲都不足以形容他们,在最得意的领域,输给“小屁孩”的挫折感,实在是太强烈了。
都没有多看一眼询问者的样貌,金尚撇了撇嘴,微笑着答道:
“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以我为目标,最多也就这种程度……”
说着的金尚夸张地摊了摊手,
“放眼天下,你会发现更广阔的天地。”
场下的发问者沉默了片刻,后继续问道:
“也就是说,金尚‘学长’自认为没什么了不起,不值得作为追赶的目标?优秀毕业生却如此不自信,是不是有点奇怪?还是说,你就不怎么瞧得起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
这……还没完没了了?
“我有没有自信,是不是瞧得起本学院暂且不提,这位同学……哪个班级?”
扫视了一下满满当当的大礼堂,稍微靠后的地方,看到了李萱和她的母亲、爷爷,又看了下这位像是斗败的公鸡,急红眼,想要和金尚别苗头的“热心观众”,若有所悟。
李萱没和金尚细说过自己大学期间的经历,但也能猜到,肤白貌美,家境不差,似乎还有点呆的她,肯定也不乏人追求。
眼瞅着就要毕业了,以后各奔东西,再无相见之日,有些用心过度,感动了自己的所谓“痴情男”们,难免出现一两个心态失衡,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找场子的人。
“我是哪个班级不重要,就是希望金尚‘学长’为我解惑,我们这种普通人,是不是再怎么努力,都比不上天才?”
金尚可不是脾气好、度量大的人,接二连三地被针对,也有些生气了。
强压下心底的不快,金尚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一门心思想要让金尚出丑的“年热心观众”,似笑非笑地回应道:
“原本我是没有义务为你答什么疑,解什么惑。不过,看在你如此诚心发问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吧。家里有钱的富二代,也不全是纨绔子弟,从小就聪慧的孩子,很少会怠慢自己的天赋。”
“条件比你好,天赋比你高,还比你刻苦的天才,可能不多,但绝不是一个两个。你所谓的努力与付出,真未必比得过人家。既然如此,你又凭什么口口声声觉得自己应该后来居上?也许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不平事,但是在你提到了领域,绝对是再公平不过了……”
“咳咳……”
越说越来劲的金尚,正要给这个搞不清楚状况的蠢材来一顿“暴击”,就听见后方传来了提醒的动静,金尚回过头,看了看在给自己打眼色的导师陆薇和龚林副院长,有些上头的热血也稍微冷了一点。
今天的大礼堂,确实不适合说得太劲爆,在场有不少人端着相机,甚至很可能有摄像。这些影像资料,将来都有可能成为自己的黑点。
深吸一口气,后换了一副口吻,金尚慢条斯理地继续解释道:
“流传了近千年的‘伤仲永’的故事,相信大家都听过。老天爷赏饭吃,是福气,单纯依靠天资而不去汲取新知识,疏忽了后天的教育与学习的重要性,泯然众人也不足为奇。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小时了了大亦可佳,结果如何,和个人选择方向与努力程度是分不开的。”
“大学校园可以容忍我们的浪漫与天真,社会却是很现实的,它不会直接回答你任何问题,而是给出评判结果,对你的所作所为做出适当的奖惩。心底的疑难与困惑,需要我们自己去找到解决方法,别人的答案,不属于你。都是大人了,成熟点,不要再问天真的问题了,以免暴露虚弱与浅薄的本质。”
似乎意识到这样纠缠不休,有点丢脸,“年上学弟”涨红了脸,到底还是没有继续发问,讪讪坐了回去。
金尚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匆匆结束了这次致辞。
接下来,是一系列的评奖与表彰,师生合影,虽然稍显凌乱,有经验的学院领导们还是安排得井井有条。
趁着台上忙碌的时候,金尚和金时打了个招呼,快走几步,来到李萱和其家人身边。
“刚才那个,是你的仰慕者?”
“好像是,同一个专业,不同班级。上大课见过,说过几次话,不怎么熟。”
李萱有点不确定地回答着,似乎连对方姓甚名谁都想不起来了。
“我就说嘛,这么大的怨气,原来是把我当情敌了。”
一边说笑着的金尚,一边和曹恒女士以及李乐平老爷子打招呼。李萱的母亲没有多说什么,倒是李乐平对金尚在台上的表现挺感兴趣的。
“有点盛气凌人,但也还好,年轻人傲气一点也正常,太过老气横秋,就不太自然了。正确的废话要少说,残酷的真话,能不说就尽量不要说。人多的场合,大家都太过感性,一本正经地讲道理,没有必要。”
“受教了。”
老人家的人生智慧,金尚一向愿意虚心听取,走过漫长的人生路后,提炼出来的为人处世的哲学,在很多领域都是通用的,不一定全信,但可以作为重要参考。
几人寒暄了几句后,李萱的母亲曹恒说道:
“小金,看得出,你也是个好孩子。但是,我家萱萱搭上前程,作为家长的,也得好好关心一下。在不影响工作的情况下,我们想去参观一下你的公司。我们乡下人见识不多,但也想了解一下,你们到底打算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