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商引资的事,现在各地都很有热情,主动靠拢的投资人,还是很有实力的,当然会受欢迎。
郝齐联想要引荐一些人认识认识,和金尚聊聊,对方似乎是某个级别较高的实验室负责人,另外有几个科研院所也很想了解情况并加强合作。
金尚也想早点将事情敲定,无奈没那么个时间。
已经拖延了一些时日的订婚仪式,不能再推了。
四月十六日,农历三月初十,宜合婚,订盟,祭祀,成人礼,开业等,是个不错的日子,星期三,是工作日,并不是大家比较闲的周末,但能来的亲友基本都来了,就连发过请柬,没觉得会捧场的金淼都带来了贺礼。
不是正式成亲,而是宣告的订婚,并没有那么严肃,什么尴尬的排场,浮夸的司仪,恶俗的段子,无聊的游戏都没有,仅仅是聚在一起,向大家介绍一下,认认人。
这么多年,真正和金家父子来往密切的并不多,也就是这两年生发了,稍微有点人气。
“没想到,我家居然有这么多亲戚熟人。”
去掉老黄家那些来往比较少的,其实也就梅杏红和金时两人的兄弟姐妹还算熟悉,和南家兄弟来往比较多。
穿着礼服的金尚和李萱去外面一一敬茶,寒暄几句。
古礼中的三书六聘早就简化了很多,步骤都差不多了,这次算是半正式的公开,在民间认知上,已经可以视作未婚夫妻,只待最后的婚宴。
在此之前,两人要是分了,最多落一句有缘无分,道德层面是没什么问题的,今日之后,劳燕分飞的话,就是悔婚,搁在过去,名声大坏,婚嫁难度上升一个大级别,比和离与丧偶的二婚还不受待见。
如今是新时代了,什么都讲究证据,婚姻法是抓不到,可老百姓的感情是朴素了,悔婚之人,是很严重的道德污点。
喝了一肚子淡酒,脸有点热,心也十分欢喜的金尚,和一身红装的李萱歇一歇,聊了会闲话。
将不知道兑了多少水的米酒放下,李萱看了下外面有些吵杂,但并不是特别喧闹的大厅,俏皮地吐了吐小舌头,佯装抱怨道:
“你大姑妈和姑父好严肃啊,几个兄弟姐妹也是客气到迂腐的样子,看着就是一家人。至于梅家的,倒是比较平和……”
“大姑父家情况有点特殊,似乎有保密要求,以前经常搬家,我都不怎么熟……”
大概做什么,能猜到一点,那些都不重要,据大姑妈透露,以后要换条赛道了,转业脱敏后,会到地方上分管工作,也就是正式开始走仕途了,即便如此,估计也是在能发挥专业能力的领域发光发热,
“地质勘探,国土资源,地理研究之类的,有了实际经验,再从事管理工作,也很正常。”
最适合发展的地方,肯定在西南山区,雪域高原,西北荒漠隔壁,北境冻土等待开发地区。
起点肯定是不低的,但能走多远,不好说,金家父子也不是走基础矿物开发,钢铁煤炭,稀土冶炼等产业路线的,似乎在工作上没什么交集,可这种事不好说。
大姑妈家的表哥表姐们似乎都打算走仕途,或者技术事业的路线,也就是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搞研究,做权威。
学阀?
似乎和梅逢春的父亲有点像,但又不一样,经济学社会学涉及到很多领域,还有路线之争,和自然科学还是不一样的。
“说起来,你家亲戚前两代人总出状况,可这么多年下来,其实混得都不错啊,比我家局限于一地,想要做个突破都找不到门路强多了。”
这番话,让金尚不由得一乐:
“各有各的圈子,不是一路人,很难硬融进去的,没人引荐,很难搞。江夏黄这块招牌虽然没那么唬人了,很多人还是愿意卖个面子的。在同等条件下,选谁都差不多的时候,金家父子的近亲就是克敌制胜的法宝。”
还是那句话,黄正廓只是老了,不是死了。
不怎么管事,不代表不能管事,动动手指头,平一些不长眼的家伙,还是很容易的。
资历老,活得久,又不是什么原则问题,通融通融,行个方便很正常。
“所以,你看,这个世界,哪里都一样,人脉和圈子这种东西,永远都会发挥作用,就看你会不会用。我的这些个姑父舅父,表哥表姐们,什么都不做,其实就已经在起跑线上领先了一大截。”
“绝对公平的事,果然是不容易存在的。”
“所以啊,就更应该留出一些通道,让有才能,肯努力的人,看得到上进的希望……”
金尚轻轻拍了拍李萱的手背,转换了话题说道,
“不说这些了,还有冼家人也来了,我都不认识,在京城就没几个人,还是祖母特意通知,让家里来几个人坐坐。再不走动走动,就真的要断亲了。”
冼家人丁也很单薄,但冼老夫人的近亲和他们的后代,还是有一些的。
金尚之前和他们打过招呼,对方有些拘谨,长期在粤西粤东讨生活,对京城已经很陌生了,估计好多人都没家里人来拜访。
实在是太远了,来一趟不容易。
再加上日常生活,也没什么交集,聊天都不知道怎么说。
稍后,金尚牵着李萱的手,去到那一桌,冼桂珍和金时、梅杏红在和冼家人说话,引荐了一下,闲聊了几句。
“从事甘蔗种植,榨糖,贸易方面的工作啊!”
金尚砸吧着嘴。
那边几乎是东亚这块地方能高效制糖最靠北的地方了,阳光充足,降雨充沛,热带亚热带气候,人力成本低廉,种植园经济还维持得下去,就是成本有点高,不如南洋,西非等地有竞争力。
同样尴尬的产业,还有棕榈油,橡胶,热带水果之类的,确实能普及,也有一定的经济价值,但也不是特别赚钱,只能作为维持存在的基础补充。
至于外销,出口创汇,就别想了,自己人消耗都嫌贵。
一名三十五岁上下,似乎是冼老夫人堂弟家孩子的男子说到兴头上,不由得大倒苦水。
“尤其是最近两年,世界贸易组织协议逐步生效,进口糖源越来越多,不止是甘蔗种植,榨糖,销售渠道,大家都只能赚点辛苦钱,且不干还不行……”
有些政策方面的,不用细说,再就是那边也没什么像样的二产三产,干别的,还真不如糖业舒服。
从这位远方亲戚的嘴里,金尚还听出了一些别的味道。
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总有一些不好为外人道的乱象,这位金尚称作叔叔的男子,似乎说漏了嘴,包括糖业在内,那里很多产业,并不是不赚钱,而是表面没有赚钱。
有些东西,金尚也猜得到一些,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海,自然走海路是禁绝不了的嘛,茫茫大海上,情况自然就很复杂了。
不过,这些和金尚也没有多大关系,冼家早些年其实就是靠制糖,种植经济作物发的家,实力雄厚的土豪,想要来京城发展,于是有了冼桂珍和金时金尚一家,很可惜,冼家人似乎并未在北方站稳脚跟,甚至连南方的根基都不稳,几个兄弟姐妹,也不是很富裕的样子。
当然了,这也是和其他亲戚相比,似乎有点底气不足,但也比一般家庭要好很多了,带过来的贺礼,不算特别珍贵,但也很有诚意。
以后大概也能作为一般亲戚走动,疏远是难以逆转的,几十年没什么往来,不会因为一两次相聚就热络起来。
李萱并不是个十分喜欢社交的人,或许长时间维持僵硬的微笑,脸都快要绷不住了,就连金尚都有点乏了,车轱辘话说了一遍又一遍,疲惫也正常。
包了几个厅,基本都坐满了,就连和金时有些来往,老黄家那边的亲戚都来了几个,金尚以前也见过,模样还记得,但名字和身份不怎么对得上了。
总之,都是些场面往来,那边的关系,只能靠老金维持了。
金家父子和老黄家的恩怨,在金时这一代就很浅了,到了金尚身上,已经断得差不多了,要不是黄正廓那边的单线联系,以及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利益往来,尤其是需要严格保密的“家传金手指”什么的,恐怕也不会有这么多藕断丝连的联系。
至于李萱那边的亲戚,明显要比金尚家里要多,但赶来京城参加订婚仪式的并不是特别多。
选的日子并不是节假日,大家都要工作生活,小孩子还要上学,多半是派几个代表过来。
这次订婚仪式,选的地方是很不错的,但场合并非顶尖奢华,更用不着穿金戴银,满身贵气,搬出一大堆现金摞起来炫富,主要还是以轻松愉快的交流为主。
说起来,李萱那边也有一些和金尚在家里遇到的问题,就是辈分比较低。
由于是长房嫡脉,在家族里占据主导地位,但也有一大堆明明年纪不大,辈分却高得惊人的亲戚存在。
对于喊年纪差不多大,甚至还要年幼一些的孩子为爷爷,姑太,舅爷之类的,好久没有过了,金尚还怪不习惯的。
随着舒缓轻松的音乐如水波流淌,时间慢慢流逝,并不冗长的仪式也没有拖延的意思。
至于什么煽情的感谢父母之类的场面,更是没有的,又不是正式结婚,没那么多尴尬到抠脚的仪式,更没有吵吵嚷嚷的伴郎伴娘,也没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婚闹。
try{ggauto();} catch(ex){}
真正重要的事,私底下已经办好了,该说的,也早就谈妥了,给大家看的都是水到渠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