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尚贤摸摸她的头把她抱紧怀里:“傻孩子,你看你大姐姐像恨你的样子吗?连朱姨娘都时常来劝我多去关心你,
爹前两次去你院里,你为何装睡不见?爹也是个不太会处理家事的人,所以家里才会接二连三的出了这些事,
你能原谅爹吗?”
陶尚贤的眼神真诚,语气恳切,他确实不是一个好父亲。
就像陶夭夭儿时在杭白菊那里受了委屈,他并不知道怎么去处理,只想息事宁人。
况且最初对于这个孩子,他有怨。
因为她的出生夺走了木兰香的生命。
直到年纪渐长,看多了事态变迁,他才慢慢的淡化了这种怨,开始真正的关心她。
但是那时她似乎开始懂事,而且已经变得沉默寡言。
再到后来,这个姑娘越来越像木兰香,他也对她越来越喜爱。
看着夭夭恢复了正常的双足,他嘴上没说,内心的震撼却是让他自己都觉得吃惊的。
他从没有认真聆听过女儿的心声,只是任由杭白菊操持着这一切,任由她做主管理着这个家。
那时他觉得兰香已经不在了,这家也称不上家,谁来官都不重要,随他去吧。
他反思了很多,如果不是他的放任与无视,也许这个家也不会有那么多不好的事情发生。
陶菁菁啜泣着说:“爹,您能原谅女儿吗?这些天是我任性了。”
“你是我女儿,说什么原谅不原谅呢,爹也从没怪过你,咱们父女之间今后就不要吞吞吐吐的了好吗?
你希望爹怎么做你都可以说,你是陶家三小姐,爹很疼你,姐姐也疼你,多和你姐姐出去,时间长了,
外人自然不敢看轻你,如果你总是自己躲起来,人家的语言反而会更多,你明白吗?”
陶菁菁一边擦泪,一边点头:“我知道了,我错了......”
“刚好前段时间北边打仗,现在西南又在打仗,朝中的公务很多,爹太忙了,对你的关心难免会不及时,你不要怪爹。”
陶夭夭一边抽搐着一边摇着头:“不会的,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
陶尚贤还没走,陶夭夭带着冬枣进来了,手里还拿了一个盒子。
陶尚贤本来就不擅长煽情,陶夭夭来了正好。
他拍拍陶菁菁的肩膀道:“姐姐来了,你们聊吧,爹还有事先去了。”
陶夭夭从盒子里拿出了两双棉鞋,做工极为巧妙。
“三妹妹,马上就要下雪了,你猜猜这鞋谁给你做的?”
陶菁菁接过她手里的鞋拿在手里看了看。
她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着陶夭夭:“这是......”
陶夭夭笑着说:“你想去看她吗?”
“可以吗?”
陶菁菁喜极而泣,不停的端详着手里的鞋,这裁剪,这花型,这针脚,不是姚妈妈又是谁呢?
姚妈妈被陶夭夭安排在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里,被一个丫鬟和一个婆子照顾着。
看到她们两个进了院,放下手里的针线又开始抽抽搭搭的哭。
陶夭夭叹了口气:“又哭?再哭我可就走了啊......”
“不不不,不哭,我不哭了。”边说着边用袖子胡乱擦着眼睛。
陶菁菁上前抱住了她唤了声:“姨祖母。”
姚妈妈半眯着眼睛打量着陶菁菁:“三小姐,你还好吗?”
“我很好。”
姚妈妈又抹了一下湿润的眼角:“大小姐将我安排在这么大的院子里,还专门找了人照顾我,我何德何能,我受之有愧啊......”
陶夭夭没好气的说:“又来了是吧,那行,我让她们走,我们也走。”
说着还假意来拉陶菁菁要走。
“大小姐,你让我说。”姚妈妈又将陶菁菁拉了回来。
“都是老太婆不好,虽然朱姨娘最终没出事,但是我不应该纵容你娘犯错,如果我一开始就阻止她,
就不会有今天的局面了,我没脸再见朱姨娘,是大小姐宽容大度,不计前嫌我才能在这里安度晚年的,
否则我早就不知道死在那个犄角旮旯了。”
姚妈妈这些话像是一串串炮仗一样炸得陶菁菁脑子里面轰轰直响。
就在今日,她还想着去找姚妈妈,利用她对陶夭夭的了解,想和她一起对付她的。
陶夭夭抚着姚妈妈的背:“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陶夭夭看着这个头发已经斑白的老妇,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事后还是朱绿竹找到她,问她姚妈妈情况怎么样了。
她当时就觉得朱绿竹是个滥好人,就算姚妈妈没有亲自动手,那也是知情不报,不是帮凶也有包庇罪了。
而朱绿竹却说姚妈妈是一手带大她的奶妈,而她又年幼丧母,不是亲娘胜似亲娘。
没有姚妈妈,或许她都很难在杭白菊的手下活下来。
她思虑许久觉得朱绿竹说得很有道理,事已至此,罪魁祸首已经伏法,她也做不到真的杀了她。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让过去的事情过去。
但是就这样轻易的原谅她也说不过去。
后来在初秋的时候,姚妈妈让小丫鬟送了几套衣裳来。
让小丫鬟带话,说是大小姐从小到大穿习惯了她亲手做的衣裳,天气凉了,她又做了几件。
除了给她的衣裳,还有给朱绿竹孩子的小衣。
于是她带着朱绿竹一起去看了她,只见她本来满头的青丝已经变成了斑驳的白发。
她给朱绿竹下跪,说愿意一辈子给孩子吃斋念佛,孩子从小到大的衣裳,都由她来做......
朱绿竹本就是个心软善良的人,见朱绿竹点了头,陶夭夭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陶菁菁伏在姚妈妈身边和她说了许多话。
后来那个小丫鬟告诉她,全程都是姚妈妈在劝三小姐做人要知足,要感恩,不要贪图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三小姐只知一味的哭和点头。
小丫鬟是陶夭夭的人,她放过了她,朱绿竹也原谅了她,但是不代表她还愿意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