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风不断的问自己,如果治不好的话,他要拿陆子衿怎么办呢?
他还会像当时放弃对妈妈的救治一样,也要放弃她吗?
放弃?
安风忽的又轻笑一下,他算是陆子衿的什么人,可以有资格去说放弃呢?他们现在只是租客与房东,以及一层合作伙伴的关系。她还有阿公、父母,还有这么多亲戚朋友,也还有陶笛、白浪这些师兄,这些人都比他于她更亲近。他没资格说放弃,那他又有什么资格去治疗,去救赎她呢?
是啊,他为什么要站出来和陶笛、白浪说相信他,他会帮陆子衿走出来呢?当时说出这句话的他,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什么?
安风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这是他长大至今第一次的自我怀疑。
【人的两只脚不会踏入同一条河流。自我也是一样的,我找到的是此刻的自我。未来呢,瞬息万变,也许明天的自我又是另一个样子。那时候的我只能对当时的我负责,根本没资格评论这个时候的我是非对错。】
安风想起佟楠说过的这句话,当时的他觉得佟楠这句话一点都没有逻辑,甚至有些可笑,这不过是失败的未来用过去的错误找的借口,去开脱罢了。但他现在突然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了。
现在的自己一点都不像他,他在迷茫,在彷徨,在质疑自己之前的决定对错,在恐惧未来可能的失败。他又为什么突然迷茫、彷徨、质疑自己呢?难道说是因为驼阿婆那句陆子衿也喜欢白浪吗?是吗?
他好像已经在越界的边缘了。
安风忽然觉得眼睛有点干涩感,他摘下眼镜,闭上眼睛,用手指和食指来回揉捏着眼头。
他抛给自己很多问题,也尝试给出答案。他努力在自己的脑海中将许多信息与答案串联,并试图将之捋顺、闭环。但在陆子衿出现的刹那,他才捋好的架构又分崩瓦解。
“你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去眯会儿啊?”陆子衿看到安风在揉眼睛,发现他的眼底浮出了淡淡的青黑色,想来是最近在忙村子的事情没有休息好。
没错,他现在确实要离她远一点冷静一下。
安风嗯了一声就执起电脑,然后一言不发得越过陆子衿走向房间。
等他带上房门,陆子衿就走过去趴到橱柜吧台上,问驼阿婆,“阿姐,你有没有觉得今天安风怪怪的?好像心情不好。”
驼阿婆把糟扣肉放进蒸锅,沾到油汤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你说小风?没有啊,他刚才还和我聊天的呀,我没觉得他不高兴啊。”
难道安风是因为工作心情不好?看他刚才噼里啪啦把键盘敲得飞起,该不会是在喷人吧?陆子衿啧了一声,心里暗暗为杉杉祈祷,看在薯条的份儿上。
陆子衿一手趴着,用右手撑着下巴,“阿姐,那刚才你和他聊什么了呀?”
驼阿婆又转去看鸡汤煨的如何,“喔哟,我能跟他聊什么?肯定聊聊他年纪啊,对象啊这些个么。”
“阿姐你这,”陆子衿好一顿无语,她是明白为什么安风不高兴了。合着火是驼阿婆拱的,“这都是人家的隐私,聊这些干嘛呀。阿姐,你是不是说他年纪大了?”
“他自己也肯讲的呀,我又没逼他咯。”驼阿婆有点委屈,拧着的眉头将额上的皱纹挤得更深了。
“就说这个了?没其他了吧?”她垂下脸,扶着额头。
“有的呀。”
“还有?还说什么了?”
驼阿婆努力回忆刚才的对话,“还有么就是说说你了。”
陆子衿愣愣抬头,“啊?说我?你们聊天说我干嘛啦?”
驼阿婆被陆子衿这么一问,也是一愣,“对啊,怎么就说到你了呢?我想一下噢,前面我问他小孩多大了,然后呢他说他还没对象。我也不能跟他说教啊是啊,我嘛就说男孩子先立业再成家也好的。我也忘了怎么就说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