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平在旁边催促道:“大人问你王府的事儿呢,你快说。” 邓车赶紧说:“说,说,说。” 颜查散接着问道:“白护卫的事儿,你知道不?” 邓车毫不犹豫地说:“那我更知道了。就是因为追大人的印,掉落到天宫网里,又掉到盆底坑,被十八扇铜网罩在当中,一百弓弩手乱箭齐发。” 颜查散一听,紧张地站起来扶着桌子,急切地问道:“乱箭齐发,五老爷咋样了?你快说,快说,快说,快说。”
蒋平暗地里给邓车摆手使眼色,邓车却理解错了,大声说:“我说,我全说。一阵乱箭,把五老爷射得跟个大刺猬似的,可叹他老人家那么大岁数了,还为国忘身。” 这话还没说完呢,颜查散 “哎呀” 一声,接着 “咕咚”“咕咚”“咕咚”,三个人一下子都昏过去了 —— 颜查散、卢方、韩彰一听这话,全都昏死过去了。邓车一愣,蒋平可急坏了,跺脚说道:“你这人咋这么糊涂呢!我在这儿直摆手使眼色,你咋就不明白呢。你看看,这下好了,昏死过去三个人。”
邓车委屈地说:“你不是让我把王府的事儿都说出来嘛,大人问啥我就说啥呀。” 蒋平无奈地说:“行了,你先去我屋里等着我。”
蒋平让官人们把邓车送到自己屋里去,然后又回来,把卢方和韩彰搀起来。大人那边呢,早有人把大人唤醒了。大人放声大哭,不停地哭五弟。卢方和韩彰也大放悲声,哭起五弟来了。蒋平一看,这可热闹了,赶紧把他们搀出去,说道:“哎呀,人死不能复生呀。咱们应该劝劝大人才是,咋咱们哭得比大人还厉害呢?” 卢方生气地说:“谁像你呀,铁石心肠。” 蒋平反驳道:“光哭有啥用呀,要是能把五弟哭活了,我哭死都愿意,可关键是哭不活呀。”
卢方说:“你去劝劝大人吧。” 蒋平说:“别哭了,咱们得想办法给五弟报仇才是正事儿。”
蒋平进屋,对颜查散说:“大人,现在五弟的事儿也瞒不住了。五弟早就死了,大人您可得想开点。要是大人您有个啥差错,咱们啥事儿也办不成了。要是有大人在,咱们就可以打听铜网阵是谁摆的,五弟的尸骨在哪儿,去把五弟的尸骨盗回来,拿摆阵的人活祭灵,抓住王爷,大人您再入都复命,这叫三全齐美,既尽了忠,又全了义。到时候,没事的时候,我跟大人您说句私话:咱们跟五弟都是拜把子兄弟,磕头的时候不是说过‘不愿同生,情愿同死’吗?完事儿了,咱们都一起走。大人您想想咋样?” 颜查散被蒋平这么一说,反而觉得挺有道理,说道:“护卫说得有道理。我是文官,给五弟报仇的事儿就全靠你们了。” 蒋平说:“还好我三哥没来。他要是听到了,肯定得马上去铜网那儿。”
谁知道徐庆这时候穿着箭袖袍,蹬上靴子,戴上帽子,带子都没系好,也没带刀,就往外跑。到了窗外,有好多官人挤在那儿,他就在窗外撕了个窟窿往里看。正好听到邓车说到 “为国忘身” 那句话,大家都昏死过去了。徐庆纳闷地说:“五弟死了?他死了,我也不活了。我找谁打听打听呢?哎呀,他们谁也不告诉我。有了,我去问邓大哥去。”
又看见官人们簇拥着邓车,去了蒋平的屋里。徐庆也来到蒋平屋里,把官人们都喝出去,又把屋里的两个小童儿也喝出去:“你们要是在外面偷听,就把你们脑袋拧下来。”
把人都喝退了,徐庆这才坐在邓车旁边,笑嘻嘻地说:“邓大哥,你好呀!” 徐庆打听刺客姓邓,就叫大哥,结果理解错了。邓车还以为是在称呼他呢。邓车说:“好。” 两人就这么一问一答的。徐庆说:“你刚才说五老爷死了?” 邓车说:“是五老爷死了。” 徐庆又问:“邓大哥,你知道是咋死的不?” 邓车回答道:“掉在铜网里,乱箭攒身,一开始还没死呢,我接过弩匣,一下就死了。” 徐庆气愤地说:“邓大哥,你好厉害呀!” 邓车得意地说:“是挺厉害。” 徐庆接着问:“五老爷埋在哪儿了?” 邓车说:“火化了尸身,装在古瓷坛子里,送到君山后身,那个地方叫五接松蟠龙岭。” 徐庆说:“很好。” 邓车看见徐庆在屋里乱转,不知道在找啥。就问:“你找啥呢?” 徐庆说:“找刀。” 邓车好奇地问:“干啥用呀?” 徐庆恶狠狠地说:“杀你!” 邓车还以为徐庆在开玩笑呢,哪知道徐庆是真的在找刀。正好蒋平屋里没有刀,徐庆想去自己屋里拿刀,又怕有人来了不好办事,一下子气往上冲:“有了,把脑袋拧下来得了。” 说着就往上一扑,把邓车按倒,捏着脖子,一只手就使劲儿拧。邓车仰面捆着两臂,躺在炕上不能动弹,也不能喊,瞪着眼睛看着徐庆。徐庆拧了半天也拧不下来,因为邓车也是有功夫的人,再说脖子又粗,哪那么容易拧下来呀。徐庆大怒,嚷道:“你还瞪着我干啥?有了,把眼睛挖出来得了。” 只听见 “碰” 的一声,徐庆用两个指尖挑出了两个血淋淋的眼珠子,跳下炕来。邓车 “哎呀” 一声,疼得受不了,“咕咚” 一声摔在地上,满地打滚。眼睛可是心的苗儿呀,哪能不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