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爷说:“方才我说你来着,差点没让别人挑了毛病,我可不敢再说别人了。”
蒋爷说:“便宜你了。不是四哥我厉害,这山呀,只要能下得去就行。” 智爷说:“叫这位等等再走。这位有条口袋,一个药锄,咱们借过来把坟刨开,把老五的骨罐拿出来,以后也好埋葬。不然让别人拿了去,搁在他们家里,当他们的祖先供着,咱们可就惨了。” 柳青恶狠狠地瞪了智爷一眼,没办法,只好把药锄、口袋交给蒋爷,说:“我可就要走了。” 蒋爷说:“你走吧,咱们家里见。” 柳爷一肚子的闷气,带着草轮巾,拿着扁担,下蟠龙岭去了。
大家把坟刨开,把古瓷坛请出来,装在口袋里,拿绳子捆好。三爷说:“我抱着它。老五活着的时候,我们两个人关系最好。我抱着他,我们俩亲近亲近。” 丁二爷说:“三哥,你也不晓得这起灵的规矩。” 三爷说:“啥规矩呀?” 丁二爷说:“你得叫着他点。你不叫他,就算把骨罐拿去了,他魂灵还在这儿呢。” 果然,三爷就叫喊起来了,说:“老五老五,跟着我走;五兄弟,跟着我走;五弟呀!你可跟着我走。” 正叫着五弟的时候,就听见后面有人说道:“三哥,小弟玉堂来也。” 徐三爷和大家都吓了一跳,人人扭头,个个回头,大家还以为是白玉堂显圣了呢,谁知道是丁二爷在开玩笑。智爷说:“二弟,哪有这么闹着玩的?” 丁二爷说:“我听着三哥叫得这么亲,老也没人答言,我就想逗逗他。” 徐三爷说:“你这一声,可真吓着我了。” 路彬、鲁英说:“千万别再说话了,天已经大亮了,赶紧走吧!”
大家下了蟠龙岭,就听见 “呛啷啷” 一阵锣响,原来是巡山大都督亚都鬼闻华,带领着喽兵追下来了。因为水寨损坏了船只,幸好一个人也没死,他们马上就飞报巡捕。
一方面是神刀手黄寿、花刀杨泰、铁刀大都督贺昆,飞报大寨主。另一方面是闻华带领着喽兵追赶下来,手提三股叉,直奔小山口而来。锣声阵阵,喊声大作,出了小山口就把大家给追上了。智爷一瞧,黑压压一片人,正往前追赶呢,嘴里还嚷着:“拿奸细呀!拿奸细!” 智爷说:“我们几个人可不能露面,你把坛子交给我,你上去把他们打发回去。” 三爷说:“我是从君山跑出来的人,人家见了面骂我几句,那可咋办呀?”
智爷说:“你就跟他们耍赖,可别杀人。” 三爷说:“这些人里面肯定有寨主,这些个喽兵,你不叫我杀人,我怎么打发他们回去呀?” 智爷说:“我自有办法。” 回头叫:“欧阳哥哥,把你老人家那个刀,借给三哥用用。” 三爷一听就高兴了,有了这七宝刀,那肯定就容易多了。北侠把刀交给穿山鼠。这些喽兵越来越近了,三爷就冲上去了,大喝一声:“小子们,哪儿去!” 喽兵赶紧禀报大寨,说前面有人挡路。
亚都鬼吩咐列开旗门,喽兵列成一字长蛇阵。闻华提着叉向前问道:“前面什么人?” 徐爷说:“是你三老爷。” 闻华说:“原来是徐三老爷。我家寨主派我来追赶你,请你回山。” 徐庆说:“放你娘的屁!” 把手中刀亮出来,往前一纵。闻华就知道这人不通情理,对准了三爷的颈嗓咽喉就是一叉。徐三爷把身子往旁边一闪,用七宝刀往上一迎,“呛啷” 一声,“嘡啷啷”,就把个叉头砍落在地上。闻华这下可好了,就剩个叉杆了,拿起来就跑。徐三爷一阵乱砍,就听见 “丁丁当当” 又是一阵乱响。这是把人家兵刃削折了的声音:“丁了当当”,是那半截折兵器坠落在地上的声音。喽兵吓得四散而逃。三爷也不追赶,拿着刀交给北侠,自己带着大家,同回晨起望路上去了。三爷还一个劲儿地夸奖这七宝刀的好处呢。
来到路、鲁的家中,日头已经快出来了。把古瓷坛放在桌案之上,大家又参拜了一回。
路爷准备早饭。吃完饭后,蒋爷说:“昨天把我三哥救出来了,我今天晚上一定要把展护卫也救出来。也不用去多少人,就两个人就行了。” 智爷说:“且慢。你今天晚上再去,那可大大的不妥。按兵书上说,得意不可再往。” 蒋爷说:“今天我要是不去救展大弟,那可就显得我有偏向了。我今晚夜入君山,就算死在那里,我也心甘情愿。” 智爷说:“不行。大丈夫虽然不怕死,可也不能尽干那些愚忠愚义的事儿。四哥,你想想,那飞叉太保钟雄文中过进士,武中过探花,文武全才。文的方面就不用说了。论武呢,书读《孙武》十三篇,广览武侯兵书;善讲攻杀战守,称得上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有鬼神莫测之机,济世安民之策,虽然比不上成汤的伊尹、渭水的姜子牙,但我听说也是很厉害的。他昨天伤了船只,今天又打败了亚都鬼,他今晚上肯定会严加防范。你要是去了,那不是很危险吗?” 蒋爷说:“咱们那里头有个人呢,难道说还能不救他去吗?” 智爷道:“救是肯定要救,咱们总得想个办法呀。”
蒋爷说:“我先听听你的办法,啥办法呀?” 智爷说:“我在五接松蟠龙岭的时候,就想出招儿来了。常言说‘一人不过二人智’,我说出来,你可得好好想想,有不好的地方咱们再商量商量。” 蒋爷说:“你快说吧,要是有不好的地方,咱们大家一起议论议论。” 智爷就把会同着北侠诈降君山的事儿,详细地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