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阳并不想遮遮掩掩。
沈函通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若不把话说直了,难免会被他和起稀泥,讨价还价。
所以一开口,他便说明了季元令当初勾结古旗寨伏击李家村一事,两者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
虽然现在两方相安无事,但也不过是暂时的假象。
沈函通沉吟了会儿。
他自然知道,该着急的其实不是李家村,而是大河帮。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李家村尚在十余里之外,但大河帮可不是。
季元令既然整合了金玉堂和山药帮,掌控了城内药材、红楼、牙行等日进斗金的行业,又怎么可能放过河运这块肥肉。
财帛动人心,有财的只想更有财。
这几日,帮中在城内的铺子受到了不少刁难,不说那些大河帮收头钱的地盘,就连泰府街都不时有金令盟的人进来捣乱。
这是试探,但也让沈函通感受到了紧迫。
“贤侄快人快语,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沈函通笑了笑,这次倒是多了几分真诚,将现今城中的局势在李玄阳跟前抖落个明白。
另一边,一个金令盟的帮众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季府的竹栖小苑。
碧玉翠竹林中,季元令正在就着蓝玉的模样画着一张仕女图,挥手赶走了帮众后,他拿起镇纸压在案上,放下了毛笔。
“这大半个月,李家村有什么其他动静吗?”
季元令肥胖的身子往后一退,坐在了丝绸软垫铺成的圈椅上。
侍女红烟放下了手中的墨块,用白纱擦了擦手,拿起团扇走到他侧旁,一边轻摇着扇子,一边说道:“按城中那些‘锡雀儿’的情报,李家村的村正来城中采买过几回,但也没接触什么人,真就是些村里的吃食用度。”
季元令皱了皱眉,小小的绿豆眼只能看见一点精光。
“村中大人不干事儿,却让一个半大孩子偷偷摸摸的进城,还能摆脱得了盯梢......”
“公子,要不要看着点城门,等那小子出了城,派人擒下后,审问一番?”
红烟恭声问道。
“现在不比以前,摸不清李家村虚实前,最好还是不要起冲突。等拿下了大河帮,再和他们做过一场不迟。”
“到时候,除非他们造反,不然就得跪着来求我。”
“说起来,之前就是这小子坏了我的好事,马护法派了三個帮众不仅没解决他,还落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恐怕身后跟着不少保护他的人。”
蓝玉凑上前来,嘟了嘟嘴,说道:“公子就是太心善,凡事总想留一份余地。当初事有不逮,就该把王易轩那对养父子都杀了。也不至于让那孽种逃到了大河帮,让我们再没下手的机会,还让沈函通早早有了戒备的心思。”
“我要的是活着的王家私生子,而不是一个死人。陈百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是个废物!”
“再说,谁又能想到,李家村的这小子,真就恰巧抓到了一条白线黑尾腹,能解‘百草青醐’这种冷门毒药。”
“唉~~真是可惜了,当初若是抓到了王易轩,现在就能兵不血刃的瓦解大河帮。”
蓝玉身躯一软,倒在了季元令怀中。
“呵呵,也没什么好可惜的,不过多费点功夫罢了,本公子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季元令掰过蓝玉的小脸,在她的樱唇上亲了一口,说道:“去好好查查,李家村那小子进城都干了什么,我都要事无巨细的知道。”
“是,公子。”
红烟领命下去。
“来,我们把这幅画画好......这衣裳太碍事了......”
“唔~公子......”
翠玉竹林风声细响,而李玄阳也出了大河帮,正在回村的路上。
他没想到,王易轩竟是王海通的私生子。
而王海通,正是泰方药铺背后的主家,人称王大善人的王员外,也是沈函通有着过命交情的结拜兄弟。
除此之外,东谷县巡检司的巡检王有志,还是王海通的亲弟弟。
季元令想要把王易轩控制在手,威胁王海通和沈函通,如此就能把手伸进巡检司,顺带掌控大河帮。
巡检司非调令不得入城,但在水陆两道却有极大的权限,单靠着“严查走私”和“缉盗”这两个名头,就能刮下好大的油水。
只可惜让当初的金玉堂偷偷抓人时,陈百城行事不密,虽让王易轩养父子两人中了暗算,却中毒不深。
王易轩的养父拼死抵挡,让养子逃了出去。
走投无路的王易轩本想求助泰方药铺,临到门前却放弃了原先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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