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山林依然清冷,草叶露珠尚悬。
东谷县通往洛城的官道上,行人车马渐多,或赶路,或贩货,也有许多公子哥儿带着女伴游玩。
离着洛城约有十五里地的一处官道弯口,矗立着一座矮山,山腰上长着一株甚为高大的青构树。
绿叶繁茂,枝干粗壮,平常有不少飞鸟栖身,但今日却显得格外寂静。
树顶上,李玄阳靠着身后的枝干,嘴里咬着一根树枝,一脚轻轻的悬空晃荡,盯着东谷县方向的官道。
而在他栖身的树下,则坐着十二个满身匪气的高大汉子。
未久,一队车马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当头的马车悬挂着一面金边旗幡,迎风飞扬的淡黄旗布上,是红色绣线织就的“金”字。
李玄阳数了数,共有六辆马车。
按大河帮的情报,其中三辆装满药材,另外三辆则是金令盟三十位左右的护卫帮众。
李玄阳取下口中咬着的树枝,敲了敲枝干,听到声响的十二个汉子齐齐抬头。
“猎物进圈了,记得尽量放走搜山堂的人,金玉堂的,一个活口不留!不许伤及行人,去吧。”
他话音刚落,风林十二盗便扑下了山腰,直奔金玉堂的六辆车马。
“什么人!”
为首的车架上,汉子穿着一件棉布短衫,前绣“玉”,后绣“金”,正是金令盟旗下金玉堂的帮众。
他一身大喝,抽出了长刀,指着风林盗众喝道。
“杀!”
赵坤目光扫过从六辆马车上下来的人,口中冷冷下令。
孙云行当先出手,只见官道上飘过一线烟尘,他的身影便靠近了首架马车上的帮众,手中短剑一划,就有一抹血水喷出。
金令盟帮众倚靠着马车,要么捏紧了拳头,要么抽出了长刀,慌慌忙忙的聚拢。
官道上,过路的车架和行人见有人抢劫,纷纷惊散而逃。
倒有几个胯下骑马,腰间挎剑,做游侠打扮的公子哥儿,还不知死活的驻足观望,激动地面色潮红。
“小十二,去赶走那几个蠢货。”
赵坤皱了皱眉,对着风林盗中最晚入伙,年纪也是最小的曹羽吩咐道。
曹羽闻言一個纵身,朝着那几个公子哥奔去。
不提那几个拽起马头就跑的年轻人,此时的金令盟车队中,第三辆马车的车帘掀起,下来一个面色惊慌的人,正是李玄阳颇为熟悉的金玉堂马护法—马伯见。
只是这位富家翁模样的半百老者看到赵坤的模样,瞳孔便是猛然一缩,抢过身旁帮众的长刀,朝着马匹和车架之间的绳索疯狂劈砍。
“风林盗怎么会出现在这?怎就偏偏盯上了金令盟的货......”
砍断了绳索之后,马伯见急急忙忙的翻身上马,掉转马头,前蹄刚刚扬起,就被一只大手拽住了缰绳。
“你要往哪里去!”
听见这声略有些震耳的问话,马伯见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只恨自己昨晚太过荒唐,非要在新纳的小妾身上耗费那么多力气,以至于在车厢中瞌睡了过去。
若是早点发现不对......
在他懊悔的时刻,照面就死了十多人的金令盟已是一盘散沙,朝着四面八方逃窜,只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山药堂新入,季元令似乎并不怎么放心,这趟商队大部分都是原本属于金玉堂的人。
风林盗追着杀了最后几人,将隶属搜山堂的六人全部放走,赶着马车进了官道旁的小路,来到了一处离那座矮山不远的林中。
李玄阳在树上观战了片刻,见赵坤都没出手,就知道凭着金令盟的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是风林盗的对手。
等风林盗牵着马车来到这片青松林时,李玄阳正坐在树下,身旁站着李越和十数个大河帮的人,不远处,则是四辆乌木车架。
“东家!”
赵坤将蓬头垢面的马伯见往地上一推,朝着李玄阳拱了拱手道:“此人没穿有身份标志的衣裳,似乎有些地位,所以特意擒下。”
李玄阳坐在树下没有动弹,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赵坤。
风林盗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李玄阳眼神古怪,心中俱都紧张不已。
一层细汗从赵坤的额头上冒出,他直接单膝跪地,头颅低低的伏了下去。
“某家该死。”
“下次记住我的命令,也不要做没必要的试探。谁的命都只有一条,你的也一样。”
李玄阳起身,走到赵坤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厚实的臂膀。
“某记住了。”
“起来吧。”
“是。”
随着赵坤起身,风林群盗也松了一口气。
“马护法,我们又见面了。”
李玄阳转向倒地的马伯见,看着脚旁这个听到了他的声音,却一直在装傻的金令盟护法。
此时的马伯见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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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林盗擒下了他,却留了他一条性命,马伯见本以为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可在李玄阳出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锁魂的钩链已经套在了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