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攸知道自己的妻子本是悲观的,而自己也曾经历过,所以很能理解黛玉的内心世界。
于是他也将她搂住,说道:“我明白,等过上几日,我带你出城踏青,四处逛逛可好?”
黛玉有些心动,可想着她现如今早已不是昔日的姑娘,而是为人家媳,为人妻子,便没敢答应。
“母亲那我会去说的。你心情好了,也有助于调养身体,进而协理家事。”
“嗯。”黛玉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后悔的其实不是娶你为妻,而是后悔自己走的太快。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矛盾,明明生于簪缨之家,明明可以像宝玉一样做个富贵公子,明明可以凭借祖父余荫直取禄位,明明已经走到了常人所不能及的高处却毅然选择放弃,明明能够娶他人为妻却偏偏选择了你,明明面前早已有了一条顺路却要另辟蹊径,甚至不惜走弯路,走远路,走回路,弄得自己狼狈不堪,荆棘满身,刺伤自己的同时也刺伤了身边的人?”
“是不是父亲临终前还对你说了什么?”林黛玉心疼的问道。
“不是,而是老师弥留之际的模样令我至今都无法忘怀,他的逝去令我感受到了什么叫天威难测,让我明白人命皆有定数,继而又想起族数,国运皆非长久,有盛衰分合之理。所以那段时间我活得很迷茫,也不知自己的归处在何方,甚至还产生了弃世的念头,于是才有了玄真观一事。”
“这么说,你当时是真的打算去做道士的了?”林黛玉有些惊愕,但联想到夫君是生而知之者,居然能透过人之生死悟出世无常势,事无常师的道理,在释然的同时不免又是庆幸。
“嗯。彼时我到了玄真观中见到了贾敬,也就是宁国府珍大哥的父亲。”王攸继续道。
“莫不是你觉得那些道士的生活太清苦,怕自己忍受不了,便生了悔意,然后就回来了,还骗我说‘那些是谣言’,可见你自那时起,便是瞒着我了,哼!”林黛玉冷哼道。
“夫人别闹,且听我把话说完。”王攸打了个哈哈,安抚似的拍了拍黛玉的后背,不让她挣脱,又道:“虽说涑水先生曾言:‘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但对当时的我来说富贵也好,清苦也罢,并算不得什么,真正让我迷途知返的是敬老爷当时对我的态度,我发现他修的压根不是道,还是世情,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学他。又后来我在清虚观见到了张真人,就是说要给宝玉提亲的那个老者,此人修的也不是道,同样是世情。两相印证之下,我才渐渐的找到了方向,那便是入世,继而出仕,以求得平安,求得归处。”
“看夫君这个样子,看来事与愿违!”林黛玉抬起脑袋,看着王攸清瘦的面孔,以及想起二人成婚不久后发现夫君背后时不时沁血的伤口,不由担心道。
“不,至少我求到了归处。”王攸目光陡然一亮,直勾勾的看着黛玉。黛玉会意,不禁娇羞的埋下头。
“此次我被削职罢官,亦是连累了夫人。”
“不要紧的。我不怪你,只要你人平安无事就好。”黛玉悄悄的朝着门口的帘子方向看了一眼,然后偷偷的凑上前去,在王攸的脸上点了一下,轻声的说出了四个字——心甘情愿。说罢,便是用力将王攸向床上一推,王攸对她哪有防备,自然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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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这是谁教你的?”王攸重新坐起身子,就欲去逮,可黛玉却是对外间高声唤道:“清影,你家大爷说枕头脏了,急着要换一个新的。紫鹃,去打些水来,给大爷洗洗手,待会好用晚膳。润竹,你去沏壶茶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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