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接过自张沅正手中递过来的礼部奏本,并未立即打开,相反先回话道:“是的,老臣记得那时候陛下还是个少年人。”
众人闻言,皆是心中一跳,而天子却是面不改色的笑道:“是啊,只可惜朕回不去了,而阁老也日渐苍老。”
甄嵩缓缓掀开奏本,原本混浊的目光在看到“殁”之一字时,陡然一亮,可随后又快速的暗淡了下去,紧接着将手里的奏本传递给下一人。
待几人阅罢,反倒一时陷入寂静。甄嵩想起甄贾两家是世交,又是老亲,自然也是他开口为好,是以说道:“陛下,这贾敬系进士出身,祖职已荫其子贾珍,他因年迈多疾,常年静养于都城外的玄真观内清修。今因疾殁于观内,其子贾珍,其孙贾蓉,现因国丧随驾在此。依老臣所思,不若准了贾家请求。一来可向天下之人显陛下仁孝,二者更是让天下百姓知晓陛下是隆重功臣之裔。”
天子将目光转向张沅正,张沅正亦答道:“陛下,臣以为甄大人所言甚是!”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接连又是三人齐声应道。
“既然诸位爱卿这么契合,那么朕若是再反对,反而成了朕的不是了。宣旨!”天子哂笑了一声,然后浑不在意的坐回了椅子上,紧接着叫来传旨太监,言道:“贾敬虽白衣,无功于国。念彼祖父之功,追赐五品之职。令其子孙扶柩,由北下之门进都,入彼私第殡殓。任其子孙尽丧礼毕扶柩回籍外,着光禄寺按上礼赐祭。朝中自王公以下,准其祭吊。钦此!”
“陛下圣明!”众人齐呼道。
旨意至下,当真如甄嵩所言,满朝上下皆对天子此举称颂不已。
......
“宁国府的事你已然知晓了吧?”王子腾盘膝坐在榻上,翻阅着案几上的经书,问向王攸。
王攸应声道:“方才听说。”
王子腾将经书一合,只说道:“圣上明旨,令自王公以下各级官员可前去祭吊。当年我能够出任京营节度使一职,除却你姑母之因外,也算是欠了他家一个人情。这次他家老爷亡故,你便代我前去祭拜一番,也算全了两家多年世交情谊。”
“是!”王攸恭顺的应承了下来。
王子腾意外的抬眼看了一下王攸,又问道:“对此事,你有何见解?”
王攸摇了摇头,回道:“您说的很明白,儿子理当奉命办事,并无他言。”
“这倒不像你!”王子腾评价了一句。
“孩儿已经决定好了,待处理完都中一切事宜后,即刻启程出都南下,自往中州洛都。”王攸如实说道。
“知道了!”王子腾挥了挥手,让王攸离开了腾云斋。
王子腾下榻穿鞋,来到一西洋镜前,看着镜中自己,虽雄风仍在,可额头上渐起的皱纹和鬓角的银发却掩盖不了一个事实——岁月不饶人。
“唉!”屋内,只余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