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这日申末时分,屋外的细雨才堪堪停了。
因宁国府贾敬之丧,贾家上下皆是忙碌。
歇在床上的贾母在小憩了一阵儿后便是醒了过来。方从榻上坐起,她便觉头闷,身酸,鼻塞,声重,在旁侍奉的鸳鸯自然第一时间发现了老太太的不适,当即指派琥珀出去请了郎中入府来诊脉下药。
“今日跟着林丫头伺候的人是谁?”贾母以手扶额,烦闷的询问道。
“回老太太的话,是清影姑娘!”鸳鸯细语如实答道。
“......”贾母沉吟了一会儿后,陡然出声问道:“紫鹃呢?怎么不是她来?”
“听说紫鹃前儿抱了恙,怕过来后冲撞了老太太。”鸳鸯心里一紧,赶忙解释道。
贾母面露不悦,可终究没说什么。鸳鸯瞧着老太太的脸色不大好,也不敢为紫鹃辩解了。
对于紫鹃的际遇,鸳鸯心里还是为她高兴的,毕竟王家的权势不比贾家差多少,甚至在某些方面更甚贾家。
就是不知紫鹃这小半年在王家过的怎么样,往日里在这面府上,大家姐妹之间私底下还能帮衬些,照顾些。
可现在大家离得远了,就是想帮也没那么容易。
老太太的心思鸳鸯也能理解,左不过是怕林姑娘在王家受了委屈。可当初让紫鹃做林姑娘的陪嫁丫鬟嫁过去也是老太太自己决定的。
都是做奴才丫头的,生死来去皆是由不得自己。主子若是个慈善的,那自然跟着好过些,可若是主子是个狠辣的,那也是自个儿的命数,怨不得旁人。
“鸳鸯,你待会儿安排些人去将那西屋收拾收拾,打扫干净些,晚上给林丫头住。”贾母再三嘱咐鸳鸯道:“她好不容易才回我这里一趟,我可不会让她再受委屈!还有支派琥珀过去伺候,一样都不能缺了,少了亦或者那儿不满意我回头可是要问你的。她又不是昔日的姑娘家了,你们更不能像往日那般模样对待。莫打量我年老昏花不知内情,你们当中的有些人......”
话音未落,只听门外传来‘平儿姑娘来给老太太请安’的通报声。贾母在将喉头积聚的秽物啐入小痰盂后,当即召见了平儿,至于鸳鸯则是应命告退了下去。
“奴婢...”
“好了,那套虚礼免了吧。是你主子吩咐你来的吧?”贾母肃色道。
平儿忙点头称是,其余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你也是从王家跟着你主子嫁过来的,想必那面来的人当中也有认识你的。你且和我说说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贾母目光微凝的注视着平儿,内藏警告之色。
“奴婢不敢欺瞒,还望老太太明鉴。”平儿先是为自己留了条退路,然后细细斟酌道:“王家老爷给仁大爷在朝廷户部谋了一份差事,说是这个月底便可上任,此是其一;这第二件事是攸大爷自打被罢了官后,常往城外跑......”
平儿欲言又止,一面是后头的事若是照实说,太过离经叛道,一面是她已经察觉到贾母的神色有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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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城外做什么?”贾母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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