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这一夜睡得并不算踏实,一来是府里上下皆在盘问,闹得乱哄哄的,二来是她怕司棋的事也被一并查出来,彼时自己逃不开一个包庇的罪责。
鸳鸯还记得那个晚上,在假山石后头,撞见了司棋正与一个年轻男子私会,至于他两做了什么,鸳鸯并不敢往深了想。
可一想到二人当时衣衫不整的模样,鸳鸯也不由的耳红心跳,神思恍惚。
正胡思乱想着,鸳鸯便瞧见邢夫人并东府里的尤大奶奶走了过来,说是给老太太请安。
鸳鸯急忙迎了上去,可巧凤姐,李纨等一众姊妹也紧随其后。
容不得她再想别的事,匆匆安排琥珀,翡翠,玻璃等一众陪侍丫鬟上茶的上茶,倒水的倒水,准备点心的准备点心,只因今儿来的都是主子,决不能分心有半点马虎。
收摄好心神,鸳鸯将一众主子领进了屋,贾母此刻也正斜靠着枕头,歪坐在榻上接受了众人的行礼。
王熙凤身为管家媳妇,出了这样的事,自然是责无旁贷。只是不知怎地,上回和贾琏胡闹了一番后,便是身上不大爽快,可她一向要强,又是涉及床帏之事,实在难以启齿。
这不一拖再拖,便是拖出了病来,远远瞧着精神也不同往日。
“老太太,我......”王熙凤从椅子上滑跪下来请罪,眼里噙着泪,欲言又止道。
贾母睨了她一眼,只说道:“得亏林丫头早早的出了阁,否则你们让我怎么向王家交代?”王熙凤闻言,脸色霎时就变了,一时回不上话来,只是小心的抹去眼角的泪水。
探春见众人都陷入沉默,又听贾母提及林黛玉,便站出身来,陪笑着辩解道:“近因凤姐姐身子不好了几日,园内的人便放肆了许多。先前不过是大家偷着一时半刻,或夜里坐更时,三四个人凑在一处,或投骰,或斗牌,小小的玩意儿,不过是为了解乏熬困。近来渐次放诞,竟开设了赌局,甚至有头家局主,或三十吊,五十吊,三百吊的大输赢。乃至于后来还出现了争斗相打的事来。”
贾母把目光看向她,心下不由满意。这几句话便将家里闹贼的事掩盖住了,大观园是什么地方,那是年轻姑娘,小姐们读书写字的地方,若是闹贼的事宣扬出去,岂不是败坏了名声。现在经探春这么一说,则变成了府上下人贪玩成性,不知轻重。
贾母顺着探春的话接道:“你既知道,为何不早回我们来?”看似责问,实际上却是在给探春一个表现和解释的机会,更重要的是要将探春从这件事中摘出去,保全名声及体面。
探春回道:“我因想着太太事多,且连日的心不净。所以没敢回,只告诉了大嫂子和管事的人,戒饬过几次,近日才好些。”
对于探春的这个回答,贾母暗自叹息,可也无奈,毕竟探春还年轻,许多事并未亲身经历过,便借机教导道:“你一个姑娘家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只是开头一句便将探春的责任彻底摘了出去,足见贾母处事老辣果断,又听贾母续道:“你自为耍钱常事,不过怕起争端。殊不知夜间既耍钱,就保不住不吃酒;既吃酒,就免不得门户任意开锁。或买东西,寻张找李。其中夜静人稀,趁便藏贼,引奸,引盗,何等事作不出来?况且园内还有你一众姊妹们,起居所伴者皆系丫头,媳妇们,贤愚混杂,贼盗事小,再有别事,倘略沾染些,关系不小,这事岂可轻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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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一面说,一面将目光扫视过在场众人。探春只觉心惊,也不敢再回,便默然落座,细细思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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