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桌上这厚厚一沓的投名状,王攸连连冷笑。
而这投名状上的名字和在洛阳吊唁王子腾的一拨人如出一辙,皆是父亲在世之时的门生故吏。彼时与今日差的只不过是一个东宫行走的名头,也不知他们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什么今上御体违和,欲让东宫监国。
念及住在东宫的那位殿下,王攸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五年前,即长安县之行后,那一年,圣孙不过总角。
如今,怕是已过了舞象之年。
这心性,脾气,兴趣,爱好等等都会变的。
王攸的目光悠忽望向窗外,良久,微微抽着冷气自言自语道:“还真是大王之风一夜,云树骤起波澜啊!”
正说着,只听门外传来急促的喘气声,一听便是石三,王攸不禁恼恨的跺脚道:“不是说了我在想事情吗,怎么回事?”
“不...不...不是。”石三扶着柱子,好不容易捋顺了气,磕磕绊绊的说道:“是...是姑奶...凤姑奶奶来,吵着要见主子。”说罢,便听得院墙外一个女人生气吼叫:“怎么?瞧我不是你们家正经的姑奶奶,就敢拦我的路了?”接着便是“啪”地一声,似乎哪个人挨了她一耳光,又听她道:“我姓王,和你们家主子一个祖宗,身子里流的是一样的血。姐姐见弟弟,天经地义,要什么理由?啊?”
王攸石三主仆二人一愣间,一个女人已经携风带火闯进了院子,只见她头上一应珠钗皆无,通身上下穿着白色孝服,年纪在三十五岁上下,形容俏丽俊爽,此刻的她正星目含怒,柳眉倒竖看向王攸——她就是贾母口中的那个“泼皮破落户”,南省“辣子”,贾府下人嘴里敬称的“琏二奶奶”,背地里咒骂“夜叉恶鬼”的王熙凤。
她怔怔地盯了王攸一时,忽然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扶着门框放声大哭起来!
王攸见状,忙命左右道:“还不快搀起来!”继而快步上前,“姐姐,你这样不重体面让我情何以堪呢?有什么话先进屋再说。”
两个丫头和婆子连扶带掖地搓弄者王熙凤进了书房,并坐到了椅子上。
“去打盆水来,还有去后院通知三姑娘。”王攸这面刚分派完,那王熙凤越发扯鼻涕丢眼泪滔滔大放悲声:“好兄弟哩!如今我还顾得了什么体面?老太太在世之时......我是这副模样吗?还有那些个狗奴才,现如今也敢欺负到我的头上了,我为了他们家恨不得把心都掏出来,可他们仍然不满足,背地里嚼舌根的,说我坏话的不知多少!我是个女人呐,到底作了什么孽才会遭到如今这样的报应?兄弟,攸兄弟!你现如今是咱们王家最后的指望了,按理说自从叔叔他......我没脸来求你,可看在小时候姐姐待你不错的份上,看在林妹妹和三妹妹的份上,姐姐求你帮帮我可好?”
许是听见门外传来的动静,王熙凤一跃身长跪在地,急速膝行数步,搂住王攸的腿,越发放开嗓子哭叫道:“上次的事是我不对,是我昏了头,听信了小人的谗言。姑妈是铁了心要把我往外推,好给她的好儿媳腾位置......”正哭的凄惶,探春从外头进了屋,恰好把王熙凤的这段话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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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春自感尴尬,忙要回避,却被王攸叫住,“叫你来,就是要你来断你这贾家事的,我是个外人,有些话不好说。”王攸一个“外人”语气夹的极重,听得探春心里不大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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