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睿听见儿媳有离开王家另嫁之意,喜不自胜,忙问:“你想改嫁到哪家?只要门第般配得过,我一定尽力而为!”
桃叶笑意盈盈:“般配,一定般配!就是大司马的弟弟、刚刚被司姚公主踢出门的前任驸马陈济。”
婆母萧睿、妯娌周云娘听到,都愣住了。
“「同是天涯被休人」,我们还不般配么?”桃叶脸上的笑越发得意。
萧睿、周云娘两个面面相觑,竟不知,那笑容究竟是高兴还是讥笑!
桃叶见此状,又收敛了笑容,板着脸问:“难道母亲觉得,我这个要求太高了吗?”
“不高、不高……”萧睿忙应答。
周云娘替萧睿向桃叶解释:“弟妹,你也知道,陈家无女眷,母亲是个妇道人家,贸然去说媒,自然是有些难度的。”
桃叶听了就来气:去说个媒就喊困难,那人家满堂娇深夜无家可归的时候,你们就不觉得难吗?这群人,就想着清理门户,然后从此高枕无忧地做皇亲国戚!真是可恶!
不知不觉中,桃叶的不满已经写在了脸上:“你们明知,我家中人口凋零,难不成要我投奔远亲叔伯?当朝权贵,哪个会愿娶我这种弃妇?白衣布丁,我又岂能看得上?唯有那陈济与我同病相怜罢了!”
萧睿勉强露出笑意,站了起来,望着桃叶:“你别生气,我早已把你当做女儿了,岂能不为你考虑?”
桃叶心中默语:虚情假意,若是早已当做女儿,还会有上次被驱逐的事?
“只不过……明日公主就要进门,你在这里,多少有些不妥。我就想……你给我一个准信儿,若是我今日去说媒,那陈公子应了,你……你能不能早些嫁过去?”萧睿吞吞吐吐的,像是不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又不得不说。
桃叶淡淡一笑:“母亲大人,今日已经天将晌午,明日就是他们的婚期,我能怎么个「早」法?您该不会叫我今儿个夜里偷偷摸摸地嫁过去吧?”
“不……当然不是……”萧睿勉强笑着,为难极了。
周云娘忙挽住萧睿的胳膊,笑道:“母亲,明日既是个黄道吉日,正适于您娶媳妇、嫁女儿双喜临门呢!”
萧睿只好点了点头。
周云娘又挽住桃叶的胳膊:“妹妹,你一向最是孝顺,可要体恤母亲,万万要在公主进门之前出门才好!”
桃叶也假意点点头,心里却想着:好你妹!谁是你妹妹?刚才还「弟妹」,这会儿就「妹妹」了,你倒惯会见风使舵!
人多尴尬少,萧睿不太好独自前往陈府提亲,也只得带了长媳周云娘同去。
大司马陈熙不在府中,接待王家婆媳的就是陈济本人。
寒暄过后,萧睿不得不说出了拜访的本意:“老身膝下无女,近日收养了一个义女,也是个姿容窈窕、知书达礼的好姑娘,正欲发嫁。陈公子若不嫌弃,不如咱们两家结为秦晋之好,如何?”
陈济一脸惊愕,深深怀疑:这莫不是桃叶到王家后生出的幺蛾子吧?
于是陈济试探性的问:“敢请问夫人,您这位义女……姓甚名谁?”
萧睿看了周云娘一眼,两人尴尬忽视后,萧睿还是勉强努嘴笑着告知:“说来……说来也都是自家人,就是……满堂娇……”
“原来如此……”陈济假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又暗自琢磨:这桃叶是想要干嘛呢?不是说好了去王家替满堂娇复仇、照顾女儿的吗?
事已至此,陈济也不好推脱,就只管先应了下来:“司徒夫人亲自上门提亲,是陈某的荣幸,岂有不从之理?小生就在此先拜过岳母大人、大嫂子了!”
王家婆媳皆道“免礼”,萧睿又说:“既蒙陈公子不弃,不如速成此事。明日便是黄道吉日,老身但愿家中双喜临门,还请公子玉成!”
陈济已经明白,王家这是想在公主嫁过去之前打发了满堂娇,以免喜事办不好。
自古男婚女嫁,都是男家上赶着女家,这等女家上赶着男家、还赶得这么急的,也真是稀世罕见了!
陈济心中已经有了盘算,只管一并答应:“岳母如此抬爱,小婿愿一切都听从岳母吩咐。只是时间紧迫,小婿要筹备迎娶事宜,就不能前往下聘了,还请岳母容谅!”
萧睿好似放下了千斤重担,笑容满面:“那是自然,事急从权!还请公子明日早些上门!”
“请岳母放心,小婿明日一定尽早上门!”陈济口中虽这样承诺着,心中却想到:恐怕桃叶巴不得上门晚些,与公主的花轿撞上才好呢!
王家婆媳说妥了此事,便与陈济拜别,匆匆忙忙地往回赶。
陈济送她们出陈府大门,望着婆媳远去的马车,忍不住暗笑:这婆媳二人也太异想天开了,把两个被休弃的人撮合成一对,还指望这俩人能心甘情愿地成全那对狗男女?
是夜,玉儿在桃叶身旁睡得香甜,那种对亲娘的依赖感,连睡着都还在拼命往娘怀里钻。
这使得桃叶心里很难过,甚至有一种负罪感,她觉得她欺骗了这个单纯的小女孩。
夜已深,桃叶一直不能入眠,焦虑着许多事,比如陈济明日万一迎亲来得早怎么办?如果王家人强行将她在公主进门之前送走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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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她来到王家这一天一夜,为什么始终没有见到王敬?
她不知道哪个是王敬的房间,也不知道任何人的房间,因此这一天也不敢乱走,只能老实地呆在这一间房中——她猜这间应该是玉儿的房间。
满堂娇与王敬既然已经和离,即便又找回来,王家人自然不能把她与王敬安排在一处,唯有安排与女儿同住是最稳妥的。
但既然是王敬女儿的住处,也不该离王敬太远才对!那么王敬为什么没出现?难道王敬为了躲前妻,竟可以一整天都不来看唯一的女儿?
可明日是王敬的大喜之日,他总是要现身的吧?
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桃叶似梦似醒地睡着了一会儿,后来又被吵醒了,吵醒她的是外面的炮竹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