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她才刚刚躺下,门外就传来了青杏的声音:“满姑娘,太太叫你过去呢!”
桃叶带着一肚子郁闷,无奈穿衣下床,撑着伞,带着青杏来到西院正厅。
一进门,桃叶就看到萧睿、周云娘、司姚公主有秩序地坐在正厅的中间和侧边,婆媳三人的架势仿佛是组成了一个专案审讯小组,尤其萧睿庄严肃穆。
“母亲,大嫂,二嫂。”桃叶微微屈膝表示礼貌。
周云娘微笑点头回礼,司姚则不屑地瞟了一眼桃叶。
萧睿的脸上看不出一点人情味,她目光扫过桃叶,只有一声命令:“跪下!”
纳尼?
桃叶愣住了。
要知道,桃叶来自于文明的现代,怎么可能随便向人下跪?虽然她之前也跪过皇帝、太后,以及很早时跪过陈济,但那都是因为有求于人才值得一跪,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桃叶便抬起头,望着萧睿:“敢问母亲,我做错了什么要下跪?”
“你还有脸问?昨晚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吗?”萧睿语气恶狠狠的。
桃叶不用猜也知道,必然是青杏将昨晚王敬来找自己的事告诉了公主,然后公主又一状告到了萧睿面前。
即便是因为这件事,桃叶也实在想不明白能算是多大的问题:“我不过与二哥客客气气地说了两句话,怎么就成了没脸了呢?”
“客客气气地说了两句话?”司姚接了话,还带着尖酸刻薄的笑声:“而且还话中有话、眉目传情,义兄、义妹,恨不能唱一出「花好月圆」呢!”
「花好月圆」是昨日王家为收养义女举办宴席时,所请戏班子唱的一出戏。
桃叶也冷笑一声:“就算「花好月圆」,我至少没在和离之前焕发第二春!”
这句话一下子激恼了司姚,她三两步冲到桃叶面前,伸手就去掐桃叶的脖子:“贱人!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司姚从小娇养,力气怎么可能敌得过桃叶,她还没怎么掐得住桃叶的脖子,就被桃叶猛推了胸口,往后倒了几步,若非丫鬟们扶住,几乎摔在地上。
周玉娘忙来扶司姚,劝道:“公主息怒,凤体为重,此事母亲自有明断。”
司姚稍微给了婆母和长嫂一个面子,没再去纠缠桃叶,却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母亲今日若不能还我一个公道,我可是不会依的!”
萧睿还端正坐在厅堂中间,再一次对桃叶发号施令:“去门外跪着,一直跪到公主消气为止!”
桃叶也积攒了满腹的火气,再也顾不得许多:“就算深夜相见有错,那也是王敬错在先,你们怎么不去向他问罪?司徒夫人如此擅长管家,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儿子?公主有本事嫁进来,怎么就没本事管住自己的男人?一个只想着攀龙附凤,一个只想着满足私欲,你们可不愧是一家人!”
萧睿也发起火来:“我王家没有如此不知廉耻、不敬尊长的人!如果你还是不服管教,就给我滚出王家大门!”
此刻,桃叶真想一走了之。
但是,她想起了玉儿,想起了玉儿的那句梦话「娘……不要离开我……」
门外,小雨已经变成大雨。
桃叶默默走出正厅,走下台阶,走到雨中,跪在了坚硬又冰凉的青石板地面上。
然后,萧睿和周云娘开始处理府内琐碎家务,就如同常日的每天一样,不断有府中下人进入正厅,汇报近日采买物件、往来礼单、仆人增减等事。
来往的下人在进门或出门时,几乎都会看桃叶一眼,目光或是惊讶、或是怜悯、或是嘲讽,每一个都让桃叶浑身不自在。
司姚则无所事事,在正厅内和廊檐下走来走去,欣赏桃叶被淋成落汤鸡的样子。
到了正午时,厅内摆起了午膳,婆媳三人同桌而食,饭菜的香味传进了桃叶的鼻子。
桃叶很饿,但比饿更难受的是冷、膝盖的疼,跪了这半日,她浑身都僵硬了,不知道自己还要跪到什么时候。
萧睿、周云娘都吃得很慢,偶尔都会看桃叶一眼,似有些怜悯之意,但又都看看公主,不敢吭声。
司姚每吃几口,也会看桃叶一眼,好像这样胃口就更好了。
“阿娇妹妹怕是也饿了吧?这罚归罚,饭还是要吃的!”司姚满面春风,说着话,随手将一根没啃干净的骨头扔到了桃叶面前,就像喂狗一样。
桃叶握紧拳头,真想站起来把那个公主暴揍一顿!
这时候,有个小小的身影从桃叶身旁一划而过,奔进了正厅。桃叶抬头看到,那是玉儿。
桃叶还没想明白玉儿因何而来,只见玉儿已经走到了餐桌旁,二话不说,直接端起一盆热气腾腾的鸡汤盖到了司姚公主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