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琢磨着王敖的话,又感到些许不对劲:“在母亲心目中,你是最孝顺的一个,如果她能多活几年,不是你心中最期待的吗?”
王敖没有作答。
王敬又问:“家里在办母亲的后事吧?你不去灵前守孝,守着我做什么?”
“我不想看见大哥。”王敖冷不丁地甩出这么一句。
王敬更觉得吃惊:“你怎么了?”
王敖又没作答。
王敬试探性地问:“就因为他打了你?”
王敖只是冷冷笑了一下。
王敬深吸一口气,似乎明白了:“看来,我离家这四年,你们相处得不太好。”
“难道因为我学了医,伺候母亲就是我的天职吗?”王敖笑着,又笑不出来:“每当母亲犯病,我若不在,就是一顿臭骂。我难道就不需要出门吗?我难道就得每日每夜都守在家里吗?”
王敬伸手摸了一下王敖的脸,他意识到,王敖哭了。
王敖推开了王敬的手:“我想,你们大概都忽略了我的年纪。你们在我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做父亲了,我却至今光棍一个。母亲病得一塌糊涂,谁会操心我的事?”
王敬安抚道:“按理说,大嫂该为你留意一门亲事。她可能是太忙,给疏忽了……”
“你别提大嫂了!”王敖打断了王敬的话,仍是愤懑的语气:“自打我丢了医正的差事,她三天两头跟下人们说要节约开支,杀鸡给猴看呢?”
王敬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叹气。
“我已经想好了,反正母亲已经走了。办完母亲的丧事之后,我要离家去游历,做个赤脚医,还能养活不了我自己?我才不要沾谁的光!”
王敬点头,默默盘算着未来王家的命脉:“或许,你可以及早去找父亲。大哥有官位在身,有很多不便。你走着倒是容易,走一个,算一个。”
王敖没大留心王敬的用意,只是计划着自己的事:“我也想过去找父亲,但是在离京之前,我得先找到桃叶。”
“找桃叶?”王敬有些不解。
王敖觉得,已经到了该摊牌的时候,他表现出极其认真的态度,告诉王敬:“等找到桃叶,如果你以后能照顾好她,我敬她是嫂。如果你照顾不好她,我就替你照顾她。”
“你喜欢桃叶?”王敬一脸惊愕。
王敖无奈地笑了:“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她,只有你是个大傻瓜!”
王敬愣怔了一会儿,又摇头:“不行。我们是亲兄弟,她已经做过我的女人,你再娶她,那成了什么了?”
“我不在乎。”
“我在乎。”
“你在乎没用。”王敖回应得极快,他一本正经地看着王敬,自认为言之有理:“你说了不算,她说了才算。你只知道怀念你的发妻、顾忌你女儿的心情,你忽略她的感受,四年都没碰她一下,你还有什么资格过问她的事?”
王敬再次吃了一惊:“她居然连这种事都跟你说?”
“那有什么?”王敖满不在意。
王敬不知还能说什么,他想起桃叶离开永昌的那一天,塞给他了一纸休书。
她既然已经休了他,他当然没权利干涉她的事。
再面对王敖,他忽然觉得很别扭。
他勉强出一丝笑意,对王敖说:“我们不能一直在屋里坐着,你该去母亲灵前,做好你分内之事。”
王敖问:“难道你不该去吗?”
“我得换件衣服,收拾一下,你先去吧。”
王敖点头,就离开王敬的房间。
走出房门之后,王敖又觉得王敬好似是故意支开他,他便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躲在一侧的墙角处。
果然,如他所料,王敬换了衣服之后,并没有去灵堂,竟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王敖轻手轻脚跟着,只见王敬拄着手杖,慢慢走出后门,往街上走去。
他猜不出王敬此刻是要去哪,便紧随王敬,悄悄跟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