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从小到大都享受着家庭美满的幸福吗,那就让她在阖家团圆的日子家破人亡;她不是最骄傲自己的夫妻和睦吗,那就让她中年丧夫;她素来自诩自己的女儿嫁得好,那就让她心安理得享受抢来舒心日子的女儿永远活在惶恐当中;她永远都在吹嘘自己的儿子孝顺,那就让她的儿子们因为长海王之死恨她一辈子!”
说完,陈夕已然力竭,呼吸都变得十分苦难,粗重的喘息声响了好久,才慢慢平息下来。
她偏偏头,看着皇帝身后的一个黑色人影,意识到了什么,嘲讽的笑了一下。
“说来,还得感谢贺大统领。那些年我为了绕过大姐,到处想办法和亲,戎北、南诏、突厥、契丹、吐蕃、新罗,甚至遥远的东罗马我都想了,不过你战无不胜,只有别国送进来女子和亲的份,根本用不着我朝出去和亲。我那五年,一边是大姐抢我婚事,一边是每次都等着父皇下诏和亲就传来捷报。
“我为我朝骄傲,又为自己悲哀。既然躲不掉,那就不躲了,同归于尽吧。”
陈夕的眼睛看不清东西了,自然看不到皇帝眼中的愧疚和贺大统领眼中的震惊。
时至今日,她也不在乎了。她在这世上的牵绊不少,不过父皇有子女天下,兄长们有自己的母亲妻女。她和母妃只有彼此,如今母妃走了,她也失去了和这世间最紧密的牵绊。
“父皇,对太子皇兄和其他兄长们好点,若不是他们和母妃,我撑不过这六年;若不是太子皇兄,我在母妃走的那天就疯了。”
说完这话,陈夕终于用光了最后的力气,彻底陷入了黑暗。
这是陈夕生前最后的清醒,也是她对这世间最后的记忆。
三天后,陈夕终于在冥界报到了。
活着的时候没什么盼头,死了之后魂魄入冥界陈夕也提不起精神。什么公主皇亲,死了之后都是普通阿飘一只,和别人没什么两样,陈夕都看透了。
看透万事的陈夕顺着鬼差的指引找到了大部队,很听话的准备去排队洗记忆,突然听说人界和冥界的时间流速不一样,母妃的魂魄说不定还在此,自己说不定有机会见她最后一面。
找鬼差打听了一下,鬼差说正常情况下新死之魂最多一个时辰就能轮回往生,近些年轮回的多两个时辰也就重入轮回了。半年之前的魂魄不可能再见到了,前尘已矣,缘分已尽,莫要再执念。
陈夕蔫了,乖乖回去排队。
突然间,她好像闻到一股很清新的茶香,顺着茶香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个清俊淡漠的玄衣男人。
活了快三十年的陈夕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脑子里有一群小蜜蜂嗡嗡,已经不存在的心脏跳出了战鼓的节奏。
她随手抓住一个路过的鬼差,没注意到他穿的官服和其他的鬼差有所差异,只是直勾勾地看向男人的方向,指着那人少女怀春一般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位大哥,那个黑衣服的是谁啊。看着不像是要去投胎的,他也是你们这的鬼差吗。”
被误会成普通鬼差的判官很想甩开这个突然拽住自己的女鬼,但还是下意识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顿时两个字蹦了出来。
“沃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