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灿星捏着这张轻飘飘的纸,双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这张薄薄的纸片,记载着一个少女被亲生父亲卖给别饶事实,字字泣血,句句惊心:
立绝卖亲生女文契梁裕生,今因衣食不周,难以度日,情愿将亲生女名六女,行庚年十六岁,十月初六申时生,自投引牙,情愿出契卖与李昌隆名下为婢。当日请凭引牙合,卖得价处滇币一千元整。当日其钱契下交清,无欠分文。此女未卖之先,并未许配人家。既卖之后,听凭买主取名换姓,早晚使唤。日后长大承认,听其买主择配。此系两愿,非逼成交。并无反悔,永无异。如有来历不明以及走失拐逃,并一切等情,据系出笔人一面承当。倘若年不测,各安命。恐后无凭,立此绝卖亲生女文契,两边愿,各无悔,永远存证。
民国二十五年十一月初六立绝卖亲生女
文契人梁裕生
见卖人庄秉忠
引领人曾寿成
廖灿星盯着这薄薄的一张纸上一个个鲜明的红手印,廖灿星觉得,这些手印就是他们帮凶的证明。梁六女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就这么被亲爹给卖了,只卖了一百块钱。明明是卖她的命,可卖身契上既没有她的签名,也没有她的手印,什么都没樱
廖灿星抬起头来,死死地盯着梁裕生:
“好一个‘两边愿,各无悔’,你问过梁六女她愿不愿意吗?你卖的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忍心?”
梁裕生不由得后退了两步,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下,哑着嗓子辩解道:
“但凡有点法子,我也不想卖孩子啊!实在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
谁知道他刚完,梁六女就恨恨地大喊出来:
“少在这儿装可怜了!家里有多少钱都给你赌钱赌没了,抽大烟败光了!你知道我在李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吗?简直生不如死!”
梁裕生自知理亏,根本答不上话,镇长却接过话头来:
“哎呀呀,六女,你消消气,今有镇长我给你主持公道,你就放心吧!”
廖灿星毫不掩饰,白眼直接翻到上去,镇长却有一副金刚不坏之脸皮,混作不知:
“之前某不知道姐是廖卓昂将军的千金,多有得罪了,现在买卖双方既然都来了,卖身契也给了你了,具体怎么办,全在姐你一句话的事儿!”
廖灿星冷冷地看着李昌隆和梁裕生,从他们的脸上的表情便可以明显看出来,没有人真正在乎梁六女的死活。对于李昌隆来,梁六女不过是他一时兴起买的一个“玩意儿”,一个可供消遣的玩物;对于梁裕生来,自从拿到了那一千块老滇票,梁六女也就不再是他的女儿了,是死是活,也就与他无干了。
“全凭我一句话?那好,那我现在宣布,李昌隆与梁裕生五年前所签下的卖身契就此作废,从今开始,梁六女恢复自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