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联大没有自己的校舍,联大的组织机构却十分完善,训导处下设体育卫生组、军事管理组和校医室,校医室设在昆华农校,医务室主任是曾参加湘黔滇旅行团的徐行敏医官,还有陈玉善、郑信坚两位医生,日常为同学们处理一些毛病,深得大家的欢迎和信赖。
不知道为什么,楚青恬对医院的消毒水为并不排斥,闻到的时候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安宁感,她和胡承荫走到医务室的门口,只见医务室的窗前有一位身穿白袍的男医生正在给一个女学生看病,那医生是楚青恬此前从未见过的,他身材很高,即便是坐着,仍能看到桌下无处安放的长腿,年纪看起来三十上下,丰沛的阳光从窗口照进来,在他的周身环绕了一道金边,他一直目光专注地看着女学生,虽然一张脸被大大的口罩遮住,可唯独露出的一双眼睛坚定而深邃,他语声低沉地询问病情,不时地低头记录着什么。
就在两人看着屋内的一幕时,徐行敏医生走到医务室门口,他朝楚青恬和胡承荫微微颔首:
“楚青恬,又来换药啦?胡承荫,你这脸怎么回事?你也去大板桥了?怎么没见你来过啊?”
这实在来话长,胡承荫一时没有回答,徐行敏医生笑了笑:
“你们俩先进来吧!”
徐行敏医官径直走到了医生的桌前,低头看了看他开的处方,轻轻摇摇头:
“百浪多息还是算了吧,她一个学生,根本就买不起这么贵的药。”
那医生一脸诧异:
“百浪多息很贵吗?这不是最常见、最廉价的磺胺类药物嘛?什么时候成了高价药了?”
徐行敏叹了一口气:
“你刚到昆明来,不了解情况,现在抗战军兴,药品价格早就非同往日了,前一阵联大的庄前鼎教授得了赤痢,光医药费就花了三千块,病是治好了,可整个家底都被掏空了,还跟梅常委申请补助呢!”
医生面露难色:“那生病了总要吃药啊!”
徐行敏医生从药品柜里拿出一个棕色的药瓶,放在桌上:
“这是加斯加拉,西班牙文称为cascarasagrad,翻译过来就是美国鼠李皮,是一种植物成分的药物,有润肠通便的功效,价格也比较便宜。”
医生点零头,徐行敏对看病的女同学道:
“你回去之后一定要注意多卧床休息、多喝水,三餐清淡饮食,三后如果症状仍不见轻,你再来这儿找我。”
女同学道了谢,拿着药离开后,徐行敏医官这才留意到站在一旁默默等待的楚青恬和胡承荫。
“忘了给你们介绍,这位是昨刚到昆明的钱仲青医生,他是新运医疗队一队的队长,他从去年十二月就从上海出发,一路过香港、越南,先是去了重庆,昨才刚到昆明,就带着公函到我这儿报到了,以后也算是我的同事了!”
徐行敏医官了一大堆,楚青恬和胡承荫面面相觑,仍旧是一头雾水,钱仲青继续解释道:
“是这样的,在武汉会战以后,新生活运动总会在重庆发起成立医务委员会,在委员会的组织下,今年的一月,由上海圣约翰大学同学会、上海清华大学同学会、上海电灯电话公司、上海联青社和上海纱厂公会召集了部分医疗人员合力组成了医务队一队,简称为“新在一医疗队”,深入中国内地开展医疗工作,我是圣约翰大学同学会的一员,还是一名医生,也想为抗战做些贡献,就响应校友会的征召,报名参加了医疗队,新运一队一部分成员去了重庆,为中央军校服务,一部分来了昆明,在联大校医室设立了临时诊疗所,跟校医室的几位医生一起负责联大师生和Km市民的诊治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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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仲青介绍得清晰明了,他的言谈举止有一种莫名让人安心的力量,徐行敏医官一脸欣赏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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