撤兵的锣鼓声不停的响着,应寨主却充耳不闻,一路朝着那作为指挥所的屋子小跑而去,却见侯俊铖立在门前,凝眉扫视着远处纷乱的战场,一直消失不见的何头目立在他身侧,一副点头哈腰的模样。
“我们来的路上正碰上何兄弟,他说是来找我劝应寨主退兵的……”侯俊铖随口解释了一句,应寨主怒目看向那何头目,正要斥骂,侯俊铖却摆了摆手:“我心里清楚。”
应寨主张了张嘴,只感觉心中有无数的话要说,却又不知说些什么,到最后只能化为一声叹息,侯俊铖瞥了他一眼,也轻叹口气:“退兵吧,咱们底子薄,经不起什么损耗,如今还能做个围点打援的文章,可再强打下去,老兄弟们打光了、新兵打怕了、百姓们对我们的血仇打出来了,拿下一座堡子也毫无意义了。”
“怎么就毫无意义了?俺只想把那赵举人碎尸万段!”那姓刘的头目一瘸一拐的走上前来:“侯先生,咱们练了这么久的兵,若是连个堡子都打不下来,以后还怎么打永宁、打吉安、打天下?”
侯俊铖摇了摇头,耐心的教训道:“战争是什么?是尽量削弱敌人、增强自己,数千百姓帮助守堡的堡寨,我们打不下来,可只有两百团丁守御的堡寨,我们必胜无疑!数亿丁口的满清我们推翻不了,但只有几百万满人和几百万地主官绅支撑的满清,我们一定能推翻!”
“收起拳头,是为了更好的出力,若只会强打硬打,在一座堡子前就耗干了鲜血,我们还能有什么未来?”侯俊铖冷眼扫视着众人:“你们想找赵举人报仇,满清的仇就不想报了吗?红营的弟兄,哪个不是受尽了压迫剥削的?他们为了你们的血仇奉献了性命,他们的仇又由谁去报呢?”
没人再说话,在事实面前,任何的辩驳都是无力的,这场短暂的战斗打到现在,没人还能夸口可以轻松夺下这座庄堡,必然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撤兵,回石含山总结经验和教训、改善不足、深入百姓,下一次出山,我们会变得更强,而敌人会变得更弱,这座堡子终究还是会落在我们手中的!”侯俊铖看向应寨主:“失败不可怕,怕的是不承认失败,一条道走到黑不要紧,但这么多弟兄,可是拿着命跟咱们走的!”
应寨主默然一阵,长叹一声,点点头,问道:“侯先生,接下来…….怎么办?”
“那个典史,来的路上该问的都问完了,废物一个,打了几棍子便连扒寡妇门的丑事都交代了……”侯俊铖朝一旁垂头丧气跪在地上的永宁典史:“最后一点价值,找人领着他去堡下转一圈,看看赵举人愿意用多少钱粮来买他自己的命!”
应寨主扫了那典史一眼,凝眉问道:“那赵举人是个贪吝的人物,若是他就是不给怎么办?”
“他会给的,越是贪吝的家伙,越是舍不得自己的性命,他对百姓只有利用没有信任,是不敢赌靠着那些百姓们能够保住他的性命的!”侯俊铖答的斩钉截铁,又转身看向那座堡子:“就算姓赵的舍不得钱粮也没关系,那座堡下弟兄们的尸身,还有被赵家掳去的伤员和俘虏,统统要给我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