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滋,地处巫山山系荆门分支余脉和武陵山系石门分支余脉向江汉平原延伸的过渡地带,处长江南岸,与荆州遥而相望,吴三桂进兵湖南之后,不到一月便进兵松滋、饮马长江,清军慌乱不堪,彼时镇守荆州的清军守将几欲放弃荆州逃跑,江北清军人心惶惶。
但吴三桂在松滋却屯兵不进,丝毫没有渡江北进的动作,吴三桂的谋士刘玄初便苦劝道“按兵不举、思与久持,是何异弱者与强者角力,而贫者与富者竞财也”,吴军将官也多有劝说吴三桂渡江北攻者。
但吴三桂一概置之不理,在松滋一停就停了三个多月,并将清廷派来云南问罪、却被其扣押的钦差大臣哲尔肯礼送出境,又联系乌斯藏的达赖喇嘛,希望能与清廷讲和,清廷归还其世子吴应熊,双方裂土罢兵。
只可惜康熙并没有与他讲和的意思,下令处死吴三桂世子吴应熊和孙子吴世霖,又毁掉了关外的吴家祖坟以示和吴三桂势不两立,吴三桂得知消息后脸色大变、手抖身颤,老泪纵横的向左右说道:“今日真骑虎难下也!”
只可惜宝贵的战机已经被吴三桂自己浪费掉了,康熙闻听吴三桂反乱的消息后,便判断荆州位居天下之中,乃咽喉要地、关系最重,立刻派前锋统领硕岱领三百五十余名八旗精锐日夜兼程赶赴荆州稳定局势,之后又调派勒尔锦等部赶赴荆州增援,又令德业往援襄阳、宜里布往援彝陵、朱满往援武昌、尚善进兵监利,依托长江以荆州为中心布下重兵。
如今吴三桂再临松滋,不再像上次那般只有一道翻涌的长江拦在面前,遥望江北,入目的是蔽江的船筏和铺满整个江岸的旗帜营寨,吴军也从进攻方变成了防守方,这次屯兵松滋不是因为吴三桂的拖延和幻想,而是为了防御对岸那数万清军南下。
王夫之也跟着吴三桂来到了松滋,他这个军师本来也有为吴三桂出谋划策的责任,自然得跟在主公身边,不过王夫之早早就找好了退路,若是清军真的渡江打了过来,王夫之立马就找理由脚底抹油了。
他很清楚吴三桂本来也没有多倚重他这个军师,给他这些虚名和表面上的尊重不过是为了让王夫之帮他拉拢湖南的官绅而已,双方本来就是合作关系,自然不会为了一些个人情绪把合作伙伴给砸了。
特别是如今清廷和吴三桂势不两立,吴三桂无论是想要北上更进一步,还是保护云南老巢,都更需要经营好湖南这块吴军手里产出最为丰厚的地盘,吴三桂非但动不了王夫之这个湖南士林的领袖,若是王夫之做了什么恶事,他还得帮忙遮掩着。
在吴三桂身边呆了这么久,王夫之早就摸透了这位周王殿下,他所信任的只有吴家的自己人,好比吴应麒、夏国相这些亲戚家眷,对于其他人面上放得再恭敬,心里却没有一丁点的信任。
马宝那般立下汗马功劳的大将吴三桂都防着几分,马宝曾请命自领军攻略两广以扫清后路、联合三藩,就是因为吴三桂担心其拥兵自立而否决了,一直将他按在长沙,王夫之这个半路出家的外人,自然更得不到吴三桂的信任,王夫之对此一清二楚,所以他一直是老老实实扮演着一个招牌的角色,偶尔提提意见,平日里不是吴三桂吩咐,便诸事不管,倒也乐得轻松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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