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用难以启齿的神情看了她一眼。她不由睁大眼,表情都有些凝固了:“……是这样吧?”
不用再进行更多的交流,哈特谢普苏特迅速读出了他的意思:义务教育都没有接受过的野生魔术师对这些复杂的血液制品种类并没有理论性的了解。
“算了,每种拿几包就赶紧撤退吧!”一边暗暗抱怨圣杯怎么不授予御主和从者一些额外的知识,哈特谢普苏特迅速地下了决定,手忙脚乱地将一袋又一袋色泽从浅到深的液体丢进雅各贴心准备的旅行袋里。
——然后肢体就比意识更快做出了反应,在巨大的冲击抵达身畔之前。还未来得及思考,感受对象明确的魔力放出,哈特谢普苏特动作粗暴地将反应慢了半拍的雅各甩到身后,向空中一扬手。霎时间,原本为了避人耳目而没有打开电灯导致昏暗无光的冷库中被照彻得亮如白昼,刺得雅各都不适应地眯起了瞬间疼痛充血的眼睛。
[听得见吗?雅各小家伙?我可不希望我的御主因为区区筋力C+的两下摔打就死了……]
“还死不了,”他小声嘀咕着艰难地爬起身,“我就不问你为什么不用宝具的无聊的问题了。有几个?”
[只有一个。很奇怪,我召唤出“太阳”的那一瞬间,便只留下从者在这里了。完全感觉不到对方御主的气息。]
调笑的语气被全部收敛起来,Rider思索的语气呈现着完全不带情绪的状态。
到底是真正的吸血鬼出现了还是——?他暂时按捺下了这种微妙的疑问,快速地向要害部位施加上了保护魔术,将手伸进怀里。再次伸出时,手上已经覆盖上了一层某种黑色皮革质地的手套。
“听好,Rider,等我的信号。只要我一发出信号——”
[——就立刻转移到你的身边?]
“——以及撤退!”
[我没有把握那只吸血鬼不在附近,在没有召唤出宝具的情况下,我的“太阳”权能只能覆盖建筑内的范围。这样没问题吗?]
“没问题,我会想办法对付。可千万别整出人类常理接受不了的动静!”
无需再多作交流,雅各开始疾速地奔跑,将精力全部聚焦在了防范不知匿形于何处的敌方御主上,一边迅速估计着与出口处的距离。
圣堂教会——他唯一忌惮着的干预者。尽管身为半吊子魔术师,他仍然从卡耐基过去的只言片语中大致勾画出了一群维持着表面上的秩序、会毫不容情地处置暴露者的暴力机构的形象。眼下他们在作为基督教中心的意大利却并未现身这一情形有些暧昧,他反而更不敢掉以轻心。
不过,他必定不是今晚的骚动中被窥探者的目光聚焦的主角。流传甚广的吸血鬼风闻一定更加能引起神父大人们的兴趣。
带着这样的判断,他飞起一脚踢碎了消防栓的玻璃窗口,将警报拉杆用力拉下,随后一闪身从消防门跃出。
——同一瞬间,整幢大楼的所有层面被红白相间的警示灯照彻,数以几十计的蜂鸣器同步开始尖啸起来。雅各啧了一声,忌惮着手上的死灵手套,不敢用手去捂住耳朵,只能更加快速地跑得离建筑更远一些。
总算看到停车场的方向了,他不由得一笑,又是随机选了一辆最近的汽车,一脚踢向玻璃车窗——当然仍是应声而碎。下一秒,哈特谢普苏特已经飘然出现在驾驶座上,咔哒一声打开了车门,手臂一长,直接将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雅各拉上了副驾驶座位,连车门都没来得及关上,便猛地一脚油门踩下。
在汽车恐怖的发动声响中瑟瑟发抖地将车门锁上的雅各难得露了怯:“你会开现代的车?”
“要是按照你原本的思路去理解,欧洲中世纪的Rider还想和我同台竞争?他们只会骑马!”哈特谢普苏特眼神都不转一下地敷衍着思维迟钝的御主,一边毫不犹豫地又飞驰着闯了一个红灯。汽车快速地驶上高速公路,她丝毫没有放慢速度,伸手挂上运动模式的档位,眼神如装配着扫描系统的机械一般迅速地扫视着周围,衡量着路况。
雅各语塞:“……也有在传说中坐骑是飞龙的吧。那如果现在我们有战斗机呢?”
“大概没什么问题吧,只要是‘驾驭’的概念就都是骑乘能覆盖的能力。把你定义为一种战斗机的话也一样。”
◇◇
“所以,就你的了解而言,有用血液炼造丹药的流派吗……Caster?”
虞相雅对翡翠板中清晰映出的影像露出了困惑的神情,转向仍然不错眼珠地翻阅着毫无营养的杂志的Caster。
房间中并没有响起Caster的话音,而相雅也并未催促。半日下来,她也略微了解了Caster的性情——是个看似暇逸疏懒,却在“某些方面”有着意外的认真性情的男人。正如此刻她所发问的内容,对于自身了解透彻的知识,他必定会在回答毫无纰漏时方作回答。
果然片刻后,Caster放下杂志,眼神同样落在相雅面前的翡翠板上,略作思考后慢慢开口:“若说在下所属的派系、所处的那一时代,那是绝无先例的——丹方已经有成法可依,毫无再画蛇添足的必要。但若是后世,或说其他的邪魔外道之流,那倒是不无可能。”
“而且,考虑到你留下的传说,你本人其实并不依赖丹方的作用吧?”相雅歪了歪头。
Caster耸了耸肩:“那便是另一个故事了。不过这位御主,在下看他应该是属于死灵魔术师一类。他的手套上的死灵魔术痕迹实在太重,让人想装聋作哑一下都很难做到。”
死灵魔术(Necromancy)——分属于降灵和诅咒一派的,风评不妙的魔术体系。看见秋村雅各从指尖包裹到手腕的那层貌似低调的皮革后,Caster便毫不怀疑自己的判断。那显而易见是以某位魔术师的尸骸皮肤为原始材料打造成的魔术礼装。
现代世界也有这样严酷的生存环境吗?Caster看着使魔影像中逐渐因为丢失了追踪而变得模糊的Rider御主的身影,一瞬间有些默然。尽管按照通常的道德观来看,魔道的修习本身就是一种逐渐摒弃人性因子的过程,但这才二十许的年轻人看来比通常的魔术师们更习惯法外之徒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