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相雅的面前产生了些异变。趁着天色未亮,室内还依旧光线黯淡,拿着支手电筒模样的东西,她照了照面前的烧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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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妖异的幽蓝色光线从杯子里漫了出来。雅各摸不着头脑地看着她将两张符纸贴到烧杯两侧,紧接着两团气雾就从杯中升腾起来,飞快地打着旋,卷成了两个模模糊糊的人像,嘴唇似乎还在茫然地开合着。
虽然面容模糊不清,对他人而言可能难以辨别,但对眼下在场的人而言已经足够明确了。毫无疑问是监督者父女的面容,属于约拿神父和无名的修女的残像。
“这是……怎么做到的?你的死灵魔术还挺厉害的。”雅各有些词穷。
“这不是死灵魔术,”相雅伸手拍了拍烧杯和一旁的移液管,“这是借用了点魔术来增幅魔改的发光氨鲁米诺效应……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你就理解成一种特殊的结合了化学的操纵记忆的魔术吧。”
雅各的眼神立刻变得精明起来,露出一丝坏笑。“我是否可以把这作为还鲜活的、残留了意识的尸体来理解?”
“真聪明,死灵魔术师。好了,要打算怎么做都赶快吧,药剂的作用毕竟只是短时的,能让你操纵的程度也很有限。”相雅做了个优雅的请便的手势。
◇◇
“你一定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吧?”
这是还年幼时的戈尔德鲁夫,正式开始接受来自父亲的、系统的魔术修行时,从父亲这里听到的第一句询问。应当说是质问。
于是,年幼的魔道家族传承人,硬着头皮说出了一声“是”。得到的是苦恼的老父亲的一声长长的叹息。
“其实你根本就是我的翻版啊。也就是说,硬要说起来的话,就是‘完全不行’啦。”
——无论多少次回想起这段经历,都能鲜明地回忆起那时的情绪:非常、十分、极其的不服气。并且大受打击。
长大成人之后,他才痛切地意识到父亲的认识之深刻。
的确完全就是戈尔德·穆吉克的翻版。能力绝对不弱——至少得以在时钟塔这样的地方,不曾被作为半吊子来看待过,但与任何含有赞叹意味的评价是无缘了(或许这还是看在法政科的面子上的结果)。
但是有些在传承中发生的轻微损耗还是客观存在着。比如“作为魔术师的骄傲”——他下意识地开始质疑这种情绪的存在性,比起真实的感受,更像是习惯的烙印。
而增加起来的东西……
——Caster早已在确定人造人的状态平稳之后机敏地溜走了,似乎是并不愿意与其他阵营的御主太近距离相处,尽管在名义上,他们暂时保持着松散的盟友关系。
因此,戈尔德鲁夫不加避讳地转头看向正安静平躺着的人造人·杜尔IV。
对魔术师而言、不,或许对于任何想要在某种道路的探求上追求极境的人类而言,“生存”本身只是手段,真正的目的在于不断地将外物化作自己的经验。
而不断的索求,本就严苛地对研究的人做出了要求:要求的不仅仅是天分,更是近乎于狂热的宗教崇拜一般的信念感。
“真可惜,这两种东西你都没有”——他被断然下了这样的结论。此时已经没有了年幼时的赌气感,他在心底里坦率地承认了这一点。
因此,有一种恼火的无力感正像悄无声息收紧的绞索一样,将他缠绕。
魔术师比之魔术使又如何呢——他将自己和那三个稚气未脱的、几乎还算年幼的少年少女,放在了天平的两头暗暗称量。
结果好像是一败涂地,无论是身处风暴眼中的泰然,被Assassin操纵时的抵抗力,甚至是操使魔力的天分——全部一败涂地。
……所以在做什么面子工夫呢。他嘀咕着,几乎是毫无意识地,将右手虚虚地横在面前观瞧。
还剩下两道令咒,两道足以对Lancer下达任何指令的强制命令权限。他已将其中一道用于从Assassin的身边逃脱,但人造人似乎又一次陷入了女狐的陷阱。
在召唤了Lancer之初,他就被直白地询问、或者说是严厉地建议了。
“虽然只是老夫的随意一言,但御主为何会将战斗能力有限的无关人等带到圣杯战争中呢?”如今想来,或许Lancer是有些生气了吧。这种既不符合逻辑、也不符合利益的行动,也许在Lancer看来,十分刺眼。
——但他几乎是被人造人抚养长大。难为情地回想起来,“魔术师”的要素在记忆中五彩斑斓,点缀着繁华灿烂的时钟塔、秉承风雅的穆吉克家族;但作为“人”的回忆,泰半都有着人造人陪伴的影子。
“戈尔德鲁夫大人?”低低的声音让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像是不愿看到他担心似的,戈尔德鲁夫还没来得及开口,杜尔IV利落地起了身,顷刻间就若无其事地站定。
“呃……需不需要再休息一下?”非常苍白且没有说服力的语气,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脱口而出。
“不要紧,我很好。”杜尔IV的眉峰微微蹙起,露出点欲言又止的眼神。
什么时候开始,连大大咧咧的杜尔都学会了这种人情味十足的表情了……戈尔德鲁夫在心里哀叹。
“那么,杜尔,”他还是硬着头皮,磕磕巴巴地问出了迫切想要了解的问题,“毫无疑问,你在斗兽场应该是也被Assassin的御主或者是其他人堵住了吧。”
原本想接着问问的是“他的魔术流派”、“他还有没有其他的同盟”之类的问题。到了嘴边却变成了:“他对你做了什么?身体的机能还良好吗?”
“我……被迫看到了一些东西,戈尔德鲁夫大人。”第二个问题却被轻轻绕开了。
啊,那么我们都有天大的麻烦了。戈尔德鲁夫唯有苦笑。
被中国女孩调侃的睡眠并非简单的脱力。不知为何,基于某种来路不明的因由,他知道,那是来自于杜尔IV的视觉和意识所传达的信号。
——某个东西正在“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