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蛟龙水豹,听我叱役!急急如律令!”
激流从地表以下被唤出,啸叫着冲向天空,将密集于空洞周围的困敦潮团团围住。
“一幢楼那么高、那么宽的水龙卷,即使还是困不住你们,我也已经尽了全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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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这只是积蓄了力量的水流。但合上了几乎竭尽全力从思想键纹中抽出的真炁,竟然将原本富集了以太质的困敦群也逼得毫无招架之力。
踢蹬、拍击、以爪戳刺。困敦的动作更加迅猛,状似野兽地尝试将严严实实包围住了周遭的障碍破除。
然而如同瀑布般厚厚垂下的障壁,纵然被成群结队的困敦猛烈冲撞着,都毫无将要破碎的迹象。
——胜负已定。
捕捉到了障壁中冲天而起的雷光,相雅虚脱地笑了笑,身子一软,踉跄着瘫倒在Caster肩头,困倦地眯起眼。
“小蕾雅,雅各君,还有大叔……剩下的就看你们了哦?接下来,把我当做完全丧失战斗力的状况忽略不计会比较好。“
◇◇
奔跑、必须要更快地奔跑,离开这片领域——这是目睹拦住了去路的兽群与领头的女子时,戈尔德鲁夫·穆吉克唯一产生的印象。然而这胆怯的意图很快便被强压下去。
金黄的衣裙、嵌满虎睛石的面具、艳丽得如同颓靡的罂粟一般的女子。
——连话语本身都是毒药、带着蛊惑的力量的邪魔外道。Assassin,被称为“彭布洛克女侯爵”的英灵。
“是这样啊……原来如此。”
戈尔德鲁夫低低地说着,双手在袖中颤抖着交叉起来。
“那么,很荣幸与你再度相会,Assassin,英格兰都铎王朝的王后——安妮·博林女士。”
以极为优雅的仪态,Assassin伸手摘下面具。嵌满价值连城的珠宝的面具,却以再轻飘飘不过的模样,被随手抛却。那轻鄙却又佻达的姿势,仿佛举手投足就足以摧毁一个国度、一个文明。
随着她的动作,艳美无匹的五官也显露无疑。那一瞬间,戈尔德鲁夫似乎理解了先前查阅的历史中提及的旧事为何发生。那的确是一幅能将英格兰的宫廷搅动得天翻地覆的,满含着近乎癫狂的炽烈欲望的面容。也正因如此,她精致的五官才更显熠熠生辉。
“‘格里高利’要我来。真是个可笑的假名,对不对?但既然你们将要打断这出剧目……”她叹了口气,一脸遗憾,“我们就只能以敌对的立场来玩一玩了。”
[御主。请退后。如果可能……请即刻从此处离开。]
Lancer·李书文的警告确凿无误地传来。
手指在“格格”地抖动着。指尖抖得尤为明显,连彰示优渥地位的手套遮盖下都已经掩饰不住。
毫无疑问,这是名为“恐惧”的情绪作祟。一种本不应当与戈尔德鲁夫·穆吉克的名字并列的堪称卑劣的情绪,一种他应竭力克制住的脆弱,此时却不受控制地支配着他,让他的几乎克制不住地想要夺路而逃。
——于是用颤抖的手去握住口袋中那枚冰凉的枪头,借几乎能刺痛肌肤的温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甩开任务、只顾着自己逃跑这种行为,不是一个时钟塔的魔术师应该做的吧。”
咬紧牙关,说出了算不上帅气、却绝对是稳重可靠的成年人才能表达的觉悟。
“情形危急到连杜尔IV都要分担看守灵脉的任务,以为我会就这样逃跑,也实在是太小瞧我不死鸟戈尔德鲁夫了。”
戈尔德鲁夫攥紧拳头,以一只脚为支点,猛地撑开了双足之间的距离,双臂奇异地摆成了酷似Lancer攻击时的架势。
密集的魔力顷刻间缠绕上了双臂,再向前蔓延包裹住了双拳。鲜艳地闪着光的令咒,短短的一刻间便再度暗淡下去了一痕。
用令咒强化了并非从者、而是御主自己的身躯?Assassin笑意加深,将身子让了让,请出了背后的兽潮军团。
即使是见到步步逼近的兽群,Lancer仍以举重若轻的姿态站立在原地,只是以随时要发动攻击的姿态,将铁枪握得更紧,又将戈尔德鲁夫掩在了身后。
“我啊,这些年里——早就受够了被评头论足了。天天被什么‘戈尔德鲁夫果然不行啊’之类的话打击,再爆棚的自信心也是会被磨灭的啊!”
话虽这样说,他却毫无颓唐的神情。恰恰相反,一张圆胖的脸上,此时努力挤出了点欢喜的神色。
“到现在,我还没有建立过什么能让时钟塔的家伙们,只要见到我都要起立敬礼的功绩。既然这样,现在不正是最好的时机吗?”
Lancer一贯严肃到近乎冷漠的,苍老又清癯的面容上,第一次露出了可说是宽慰的笑容。
[不为了圣杯,而为了别的功业吗?]
“夺得圣杯是功业。将这样的邪魔外道格杀也是功业。视不同的场合而定,说不定后一种,对于作为穆吉克家一员的我而言,才是更大的荣誉吧?”
一气瞄准了数头奇美拉,戈尔德鲁夫强作信心满满地昂首发言。想了想,他干咳一声,又补上了一句。
“……就是说,我可不是一般的魔术师。战胜几个被过去的回忆追上的青少年,不是荣誉之举。我才不会和那些时钟塔的低级趣味爱好者那样……我要贯彻信念,走向高雅又充实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