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宝具啊。——都说宝具是生前的传说升华而成的密传,原来是这样。”
毫无疑问,以法老的身姿被铭记时,作为哈特谢普苏特达成这一功业的所有历程也被一同刻写了下来。亦即,从“公主”、“王后”继而攀升更高时,所铸造的作为“基石”的事迹,也一同升华为哈特谢普苏特的宝具而流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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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眼下她所施放的能力,便是其中一环。
“太阳映照的光辉”,埃及的子民们尊奉的神迹,作为法老所必须展露的神眷。然而并非不能操纵,也从来并非与生俱来的能力——
“是这样啊……哈特谢普苏特,这就是你生前在巡游时,让你的子民终于相信你也是神明眷顾的法老的办法么。”
光束在被四下升起、错落的一面面透镜辗转反射,周遭的区域被映照得几乎看不清光芒以外的东西,雅各只能看清英灵的侧脸,低低笑着摇了摇头。
“是森穆特那个工程狂人想到的主意。”
Rider站起身走到船沿边,用手爱惜地抚摸着船体。
——强烈的辉光使人眩晕,逐渐聚起足以如刀刃、如矛刺去穿透一切横亘在前的躯体,哪怕是毫无实形的灵体。光之柱变得越来越粗,Rider仰起头,以满是怀念的唏嘘语气感叹着。
“尽管那时我们其实也有许多别的办法,但无论是余还是所有追随的臣子,都主张更加名正言顺地为余冠以法老的名号。所以,借由这并非神迹、而完全是人类造物的器具,余从耀目的辉光中走出,让‘阿蒙神的女儿’这个名号,从父亲赐予的称呼,变作了人们亲眼所见的事实。”
光之柱已经涨到了极致,几乎将舰船吞没——
——随即,光芒全数变转成了灼烧、摧毁的能量。当从暂时的暴盲中渐渐恢复了视力时,当雅各举目看去,唯见横穿了足足半个胸膛的空洞,带着犹在灼烧的边缘,突兀地出现在白色的婴儿的躯体之上。
然而并非结束。婴儿未发出任何声响,从扭曲着的模糊面容看来,却毫无疑问在啼哭——四肢也更为疯狂地扭动起来。
“装填时间。还需要一发宝具,大概才能让这巨婴停止放肆的索求。”
Rider转向雅各,细细的眉头皱得更紧。“还能坚持得住吗?”
——通常而言,能携带着“照耀于底比斯,阿蒙神宠爱之女(Deirel-Bahri)”这般需要庞大的魔力量负载的固有结界、乃至眼下正乘坐着的太阳之舟这般宝具的Servant,本就是纯粹的灵魂杀手。那是在维持到极限的情形下,足以危及御主生命的巨大消耗。
想到初次施放宝具的夜晚,自己似乎不争气地昏睡了一夜,雅各不由得抿着嘴,以难得的略带羞赧的神色笑了起来,但又很快恢复了平日里的面孔。
“关于这件事……Rider,你有一个很强大的御主。无论是对我索求,还是我来主动施与,都不在话下。”
“你,就放心地把你的宝具作为最平常的攻击来使用就好——”
Rider沉默了片刻,不再言语,只是猛地一脚踩下某个踏板。
尽管失血导致的模糊视线简直到了碍事的地步,雅各仍是勉强看清了飞船尾部腾起了几枚雷球,将座下的载具猛地推离。
——重力似乎在短暂的时间中变了一番规律。原先已经逐渐被拉向了那开始逐渐愈合的巨大婴儿的舰船,吼着震耳欲聋的声响,开始向着相反的方向运行。
副作用也很明显。雅各试着用力,无论是双臂、躯干还是双腿,都使不上哪怕一点力气。像被灌足了铅似地动弹不得。
“别逞能了。用Archer的话来说的话,对了——被他的宝具所提供的推力附带的,大概是3个G那么多的重力吧。”
话虽如此,Rider却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手指在仪表盘上敲了敲。——从动静便足以听出她已经有些难以遏制住怒气了。
“定速巡航……把现代的科技运用到宝具上,果然很便利对吧?Rider。”雅各吃力地转头瞥了一眼被Rider敲击过的位置,微微扯了下嘴角,表情却有些颤抖。
“能听见吧,Rider。关于那婴儿会做些什么,我就不加赘述了。总之,距离冲击之后的安全位置……五十码。”
Archer低低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终于有了讯号——“重新进入服务区”式的如释重负的感受瞬间传入两人的四肢百骸。
衡量了一下速度,Rider只是简短地回答。
“——等我们的信号。”
像在与冥神的具象拔河。与这逐渐伸展了躯体的婴儿的引力拔河……Rider咬着牙,把视线重新移回了雅各的脸上。
“从结论上来说,那巨大的婴儿和散落出的小型人形,都是‘困敦’的聚形,是吸食了你用作诱饵的血液才聚拢来的生物。你知道刚才你的举动、以及让所有其他人去攻击它意味着什么吧?雅各?”
雅各有气无力地哼了一声。“我觉得这和拍死一只饱餐一顿的蚊子没有什么不同。”
不知是不是被Rider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所威慑而导致的连锁反应,他的心跳得飞快,手心的冷汗也在迅速地渗出。
雅各费力地将手在衣物上抹了抹,又拭去将两缕额前垂下的散发都粘住的汗水,想着又找补了一句。
“真是一只好胃口的蚊子。”
光是说这样几句话、两个轻微的动作,都令他头晕目眩。
“距离安全位置三十码。”
Rider抿着唇,眼里跳动着灼灼的光。犹豫只在片刻间,她迅速伸手扳下通讯器。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话问得没头没脑,雅各却对这话语承了什么上、又打算启什么下心知肚明,嗤嗤地笑了笑。
“你打算继续刚才在幻觉里的那段不愉快的对话吗?Rider。”
疑问句的发问。疑问句的回答。
“余仅仅是想要知道,为何你对这种分明不算最优解的战斗策略,似乎乐在其中?”
“十五码。”
“不算最优解……吗,”雅各再度露出了个难为情的笑,“很遗憾的是,这就是我掌握范围内的最优解了。”
他费劲地伸出右手、张开五指,再弯下食指。
“无非有这样几种选项——让Saber直接攻击像昆虫一样散布各处的困敦,然后放任漏网之鱼继续流窜,甚至等到不知道藏在哪里的吸血种变态出现时,夹击突袭我们。”
又将中指弯下,雅各的眼角也一起弯了下来。
“第二种呢……将困敦吸引到一起,但使用些别的办法。是让你和Archer一心二用,边全力维持太阳船的飞行、边吸引它们的注意,还是说让地上的两位小姐来给这些贪得无厌的蚊子们提供食宿?还是让在地下守住灵脉、眼下还不知道生死的大叔来对付它们?”
最后终于弯下了无名指,雅各重重地喘了口气,仍然面带微笑。
“你看,这不是根本不用想就能得到正解的选择题吗?”
“十码。五码——”
有很多问题想要问。也有很多话语想要倾吐。然而——Rider郁闷地转开眼,不想再去看身旁这让她手痒得直想招呼上去、心底又恨恨地想要刨根问底个明白的青年。
“坐稳了,停车券到期了。”
五、四、三、二、一。
Archer的读数分毫不差。距离安全边界的距离降到0的一刹,身体骤然感到挣脱出了越来越紧的束缚的解脱感。
艳丽的雷光在眼前织成一片网,甚至擦出了火星,雅各情不自禁地伸手去够上那些转瞬即逝的虚像,最后还是颓然地垂下手去。
◇◇
天空与地面的界限在模糊。巨大的下落物遮天蔽日,地面更是在寸寸开裂——
——片刻前,来自地底的爆鸣声带着迟滞感闷闷地向上传至地面,带动着脚下看似坚实的土地都如蚊吟般颤动起来。连原本半倚在Caster身上、神情恹恹的相雅,都不得不支起身去,仔细地探查起了地面。
轻微地激活了些许回路,蜻蜓点水般地触探向下、顺着地脉感知着气息,相雅本就蹙起的眉峰折出了一道更深的纹路。
“难道说,大叔和老爷子他们——?”
“他失败了吗?”半蹲在一旁的蕾雅小声地嘀咕一声,又立刻捂上嘴,“……乌鸦嘴。”
“未必,但是……”侧耳又听了听仍在持续的声响,相雅毫无血色的唇线又绷直了一分,“老爷子他们至少也是遇到了天大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