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对宣宁帝坦白自己是南疆人,这一路北上,不可能是从天上飞过长江的,竟然没人问他途中经历了什么,见过什么,对南朝了解多少,知不知道一部分南朝朝局。
把这些问个底掉之后,总比通过一些极其危险的方式获得的只言片语要多的多。
这其中当然大半原因是他用话术弱化了别人想问的欲望,就连宣宁帝现在都只以为他一路遭遇追杀,四处躲藏,千辛万苦来到北朝,并没有深思,他有没有在南朝皇都逗留过。
此刻谢太傅问起,他也只是能慢吞吞的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思索如何回答。
“不止两个月了,算上路上的时间,我离开南地也有三个月有余,并不知道现如今状况如何。”
他喝了几口茶,做出深思的模样,“路上是在南朝都城滞留了一些时日,不过人生地不熟,不知道能否替谢大人解惑。”
谢太傅仔细观察容棠的表情,判定他有所保留,但有所保留才是正常的,毕竟谁也不可能对一个并不亲厚的人完全交心。
“容世子不要紧张,本官对你没有恶意。实则我们谢家在南朝有至亲,想要问一问现状。”
“不知道谢大人要问的是哪一家?”
“当然也是姓谢的,本官的堂弟,前些年得知他在南朝做御史。”
容世哈了一声,“听说过谢御史,不过不太了解,至少我来之前,全家还是平安的。”
谢太傅眉头皱了皱,很多年前就是御史,现在还是御史,堂弟混的不咋样。
“本官再问一人,他那一房,有个堂妹叫谢婉,听说嫁到靖安侯府去的,不知道现在过的怎么样?”
容棠持茶盏的手就顿住,他提到谢婉嫁去靖安侯府,这信息至少也是十年前的了,不知道谢家获得南朝信息真是这么艰难困匮乏,还是假装糊涂。
但也不容许他多做思索, 很快答道:“谢大人问别家,我可能真不知道,这靖安侯府凤家,可谓是皇都最多的丑闻爆发地。”
谢太傅眉峰紧皱,“丑闻爆发地?”
容棠轻咳一声,“都是人家的私事,说多了损口德,既然谢大人只问谢婉,那便只说和她有关的。谢氏死了快十一年了,她的嫁妆被夫家霸占,她女儿活得凄惨,几度面临生死。我来之前,也还在水深火热中煎熬,现在还活没活,不清楚了。”
谢太傅眼眸猛缩了一下。
正当容棠以为他还会来问几句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谢太傅转了话题,“不知道南朝朝局如何?”
容棠扯了扯嘴角,“不太妙啊,到处发洪水,灾害严重,朝廷也没银子赈灾,别说是我了,任何一个普通百姓都认得清现状。”
他说的是实话,也是废话。而这回答,也和谢太傅多方打探的南朝现状差不多。
兄弟俩一人管半拉江山,那边发洪水严重,这边旱灾就不断,同样天灾,同样没钱,一个比一个惨。
这也是宣宁帝没有特别问容棠的原因之一,他做为一个皇帝,日常没有探子打探消息,那就不算一个合格的皇帝,只不过打探的侧重点不同,也存在着巨大的时间差。
例如南疆察塔克部灭族,宣宁帝也是刚刚实锤消息。
眼前一暗,一个身穿深紫蜀锦绣芙蓉团花的夫人踏进书房,“老爷,贵妃娘娘来了,在锦雀楼等你。”
锦兰楼是谢贵妃未入宫前的住处,偶尔回谢府省亲,也还是住在那里。
容棠眼看别人有事了,趁机提出告辞,他严重怀疑,谢家给他下帖子,根本原因,就是为了问这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