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所言,也是小生追求的快乐,但此乐生不逢时,犹如秋夏枯荷顿失窈窕。”逢乐官收回扇子,自顾饮茶。
秋娘冲姑娘摆摆手,姑娘就整理好酒水茶点果盘自行离去了。
“奴家来长安春熙坊一月有余,早就听闻官人的名声,也常见官人在三楼闲座,为何不对奴家好奇呢?”秋娘问到。
“好奇也有,但兹事缠身,况且也没有千金足银。”逢乐官把玩着茶盏,那双深情的眸子中带出来的神色悉数落在女人的锁骨之上。
“如此所说,倒是秋娘怠慢了先生。”秋娘说着起身给逢乐官斟了一小盏茶水。
“江湖儿女,不在乎人我怠慢。姑娘从吴侬豪强家中来吗?”逢乐官问到。
秋娘却莞尔一笑,没有立即作答,而是起身来到门口禀退了姑娘们。
“长江悠悠,漫游溯洄,大水连年冲刷着贫瘠的土地,一个女婴就在这样的时节来到西瓜佃农家中,六岁成活,八岁成人,十岁便要成家,可怜天命是如此最不管星宿怎个下凡,十一岁夫亡家灭,十二岁卖往北蛮,十三岁夫家再灭,十四岁卖往西脊之地,十五岁夫家又灭……”秋娘轻盈的步伐在当庭流连,就像是修僎编舞一般走走停停。
逢乐官没有接话,只等秋娘继续说下去。
“十六岁,只身赴青楼,因不是呆瓜处女又没有天姿容颜,就跟在妈妈身后做个端茶倒水的丫头,命运半点不由人,想着破败一次做了那红颜祸娘,却偏偏不受待见只能做伺候人的牛马!后来妈妈见她乖巧灵敏就安排她跟在头牌左右服侍,那几年正是流水的头牌铁打的晚娘,后来耳濡目染之下,精通了琴棋书画也读了春秋百家,正当她想要告别青楼回家清修的时候,一名官人看上了她,出价十两,晚娘不从,出价百两依然不从,出价千两,妈妈竟然把她散落在民间的亲人带到了青楼,一番胁迫之后,她从了千金一夜,从此以后夜无虚客,成了青楼红祸娘!”秋娘停下脚步,脱下鞋子扭着腰肢来到窗前,如若眼前无物一般看着青湖叠嶂,脸上带出淡漠的神色。
“小姐亲历,岂非这三言两语就能道尽,只是不知小生何等殊荣,竟能窥听一二。”逢乐官笑了笑,语气亲和,他真怕眼前的姑娘就此跃身而下。
“秋娘绝非述说苦难要求得官人同情,只是见官人善意,一时间有感而发!”秋娘解释到。
“哦,何以见得小生有善意,人家都当面称我为锦官,暗地里却说我蛇蝎心肠……”
“暗地里的事情,就让它在暗地里生长吧!官人的善意从何而来,还请挪步看个明白!”秋娘说完就从衣牵上拿过一件轻纱套在身上,引着逢乐官推门来到栏杆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