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咱们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鲁民同志，你怎么还心存侥幸呢？你知不知道，一旦郭小鹏被翻出来，咱们得下场是什么样，会无比的凄凉！
你还记得郭向理吧，他的例子就在眼前，咱们这些人啊，享受了半辈子好日子，再沦为阶下囚，恐怕生还不如死。”
鲁民沉声道：“领导，我明白，只是咱们不能用其他办法吗？这个…这个…实在有伤天和！”
“天和？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从古至今，成大事者哪个不是尸横遍野，咱们每一个决定又何尝不是决定千家万户的生老病死？”
见鲁民不为所动，金昌国冷笑着继续说道：“用不用在你，我啊，再过三年就退了，这辈子该享受也已经享受了，孩子也已经去了国外，说实话我已经无所畏惧。
鲁民，你要明白，我这是为你在考虑，你还年轻，才四十出头，未来还有广袤的天空，就这么跟我走向陌路，可惜咯。”
鲁民沉默了。
才刚当上副市长不过一年，大权在握，谁又愿意转眼便成了阶下囚呢？
金昌国没有再继续说，只是静静的望着海面，给对方留足思考时间。
起伏的海浪，在月光下形成一波波雪白的浪花，煞是好看，只不过这份美丽下，却暗藏杀机。
鲁民天人交战，陷入苦思，刚摸出香烟，想要放进嘴里又想起金昌国，赶忙递上一支，又给对方点上。
金昌国在香烟点燃之际，轻轻地拍了拍鲁民的手，一如往常。
鲁民缓缓地抬起头来，脸上习惯性露出讨好般的笑容，然而在这一瞬间，他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一抹白霜，让他分不清是清冷的月光，还是浪花的延伸。
不知何时，自己这位老领导的那鬓角已经染白。
鲁民不禁感叹，时间好不经用，当年挥斥方遒的老领导是真的老了，也心狠了。
狠到用无数条生命来完成自己的政治目的。
此时此刻，鲁民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一个十字路口。
一面是架在大海深处的独木桥，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汹涌滔天，耳边那若有若无的哗哗声，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这条路一个不小心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另一处则是一片黑暗，虽然安静，平和，但却是无尽的黑暗，隐约透着冰冷的质感。
一支烟结束，金昌国没了耐心，“鲁民啊，你慢慢考虑吧，我年纪大了，先回去休息了，明天钟副理事要下来，可能会和我谈话，我能推还是会推你一把，不过这个机会错过了就错过了，你一定要好好想想，把握机会啊。”
说着便冲远处招了招手，海洲二号车一脚油门，已经停在两人面前。
秘书从副驾驶麻利的走下，替金昌国开门，伸出手挡着车顶边缘，将对方送进后座。
临了，金昌国拍了拍奥迪车窗边框，笑着说道：“鲁民啊，你说，要是我不是市长，我什么时候才能再坐上这辆车。”
鲁民想说应该不可能，起码这块2号车牌不会在车上，可这种话又怎么能说出口呢。
好在不等鲁民回答，金昌国自顾自接过话，自嘲道：“哎，跟你说这些干嘛，人啊，老了老了，就变得多愁善感，好了，走了走了。”
“小胡，开车。”
随着奥迪车走远，鲁民心头猛地一振，狠狠地将烟头掐灭，摸出电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