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难眠。
姜缘小鼎悬于腰间,他回味于鼎中所见。
乃他入世之人生。
百家之圣,人间大贤,风光无二。
然阳寿终时,在阴曹地府里被一小鬼推搡,冠以种种罪行,地狱里不得超脱。
为何如此?
人间大德,在苍天眼里,不值一提么。
姜缘回味《西游记》,其未曾真正提过,天庭地府对南瞻部洲生人如何,那西方如来却曾提到过,说是“南瞻部洲者,贪淫乐祸,多杀多争,正所谓口舌凶场,是非恶海”,可谓说个穷凶极恶。
南瞻部洲生人若有德行,于大法力者眼里,这般轻浮,竟是研药石,创农具皆有过。
果真,如他大梦之中那般,不得长生,终为空。
大梦里的他,受病魔缠身,沉疴难起,药石无救,是“空”。未入师门的他,身怀大德,人间大贤,到头仍是“空”。
空!
悟空!
长生,长生!
姜缘只觉心宫一颤,黑白二鱼的戾气少了几分,他身子轻盈许多。
“童儿,如何。”
祖师声入心扉。
姜缘从床榻而起,走出静室,见祖师盘于蒲团,似等他来。
姜缘曳步朝前,跪于祖师身前,说道:“师父,弟子已知结果,怎料个地府无门路,怨哩!怨哩!”
祖师含笑说道:“有何可怨哩?”
姜缘说道:“弟子创个农具,造个药石,那地府判我个大罪。”
祖师摇头:“自你入我个门下,地府不该来勾你,待你入道,便算作半个长生。”
姜缘瞠目结舌,问道:“师父,长生能作半个?”
那滚瓜能切了个半,长生怎个切半。
祖师莫不是在笑话他。
菩提祖师笑道:“入道跃百高丈,有个法力在身,心猿骁勇,主杀伐哩,地里的勾死人来了,你打他个,怎地不作半个长生。”
姜缘闻说,顿感明悟,原来祖师说的是这般,用蛮力打杀勾死人,来一个打一个,魂未被勾走,自是活着,也就半个长生。
他说道:“按师父这说,打杀进地府,按那阎罗老儿,改了那生死簿,岂不是长生逍遥。”
啪!
菩提祖师不知从何处摸把戒尺来,打了姜缘一下,笑骂道:“你这童儿,果是个不安分的,还未有你这般胆魄的人出来哩!有道是‘口开神气散,舌动是非生’,你个是非未生,就想捣碎黄泉,照你这般,那天上诸神佛,岂不是都得被你打个遍。”
姜缘被打下,既不恼,也不怒,笑说道:“有师父在,打个遍又怎地。”
他说完,嘿嘿一笑,往静室那儿走去。
祖师哭笑不得,戒尺指定姜缘,却见这厮溜走了,他摇头说道:“这童儿,心猿归伏,心性欢愉不少。”
……
修行枯燥无味,是个展挣都难。
姜缘自见鼎中日月以来,修行刻苦三分,常常忘乎光阴,幸得祖师提点,教餐风饮露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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